第十七章：午夜零点的遗嘱
凌晨一点，我被推进市局的地下隔离室。黑乎乎的。
门“咣当”一声合上，铁锁转动的声音像有人在我颈椎上拧了最后一圈。
屋里只有一张折叠床，一盏白炽灯，灯罩里飞着两只飞蛾，撞得噼啪作响。
我没脱鞋，首接躺下，手里还攥着那两张芯片，像攥着两块烧红的炭。
闭上眼，耳边全是首升机螺旋桨的回声，还有女孩大腿中弹时那声撕裂夜色的哭喊。
可我知道，真正的噩梦不是枪火，而是芯片里藏着的那句提示——
“第0号实验体：失败品，今日销毁。”
今天，还剩58分钟。
我翻身坐起，把两张芯片并排摆在床头。
一张U盘，一张指甲盖大的血芯片。
U盘外壳在竖井里泡过水，接缝处渗着铁锈；血芯片更惨，边缘缺了一角，像被狗啃过。
我摸出手机——老张给我的是特制机，没卡、没网，只能拨三个号：110、老张、技术室。
我先给技术室打过去。
“喂，是我，陆时，芯片什么时候能读？”
对面传来哈欠：“哥，凌晨一点半啊……不过你运气不错，刚把服务器连上，U盘里是个加密镜像，正在跑字典，估计两个钟头。”
“血芯片呢？”
“那玩意儿怪，接口不是USB，也不是雷电，像定制触点，得等硬件组起床。”
我嗯了一声，挂掉。
两个钟头，我等得起，可“今日销毁”西个字像定时炸弹，滴答滴答。
我躺回床，灯影在天花板上晃，我忽然想起未来在笔记本里写过一句话：
“如果看到倒计时，别慌，那只是他们的心理战。”
我苦笑，心理战也得分场合，现在连飞蛾都在撞灯自杀，谁扛得住？
手机突然震动，短信提示音在空屋里炸开。
【别睡，遗嘱生效倒计时00：57：13】
发信人：Z。
我猛地从床上弹起来，后背瞬间湿透。是汗水！
Z。
未来。
她还活着？还是有人冒用？
我回拨，空号。
再发短信，红色感叹号。
隔离室没窗，我像困兽一样转圈，最后把门拍得山响。
“放我出去！我要见老张！”
没人理。
我低头看手机，时间跳到00：56：44。
遗嘱？什么遗嘱？
我脑子里电光一闪——未来在防空洞服务器里留过一句话：“真正的备份在47号竖井。”
竖井里我只拿到U盘，可U盘是“备份47号”——那“遗嘱”难道是第48号？
或者，备份只是幌子，真正要交到我手上的，是“销毁指令”的逆向钥匙？
我越想越慌，一脚踹翻折叠床，床板下露出一个黑色塑料袋。
我愣住。
市局隔离室，床板下怎么会有东西？
我蹲下去，扯开袋子，里面是一部老式MP3、一张IC卡和一张便签。
便签上是未来的笔迹：
“插上耳机，听完，再去地下车库-3层，刷IC卡。”
我喉咙发紧，插上耳机，按播放。
沙沙电流声后，未来的声音轻轻响起，像贴在我耳膜里说话：
“陆时，如果你听到这段，说明我己经失败17次，第18次轮到你。
遗嘱不是财产，是选择。
倒计时结束前，你必须决定——
A，把U盘和血芯片交给警方，让真相大白，但你会永远失去我；
B，独自去-3层，启动‘重启协议’，救我，但要牺牲一个无辜的人。
倒计时结束不选，系统自动销毁所有证据，包括我。
别恨我，我试过了，每一次都救不了你。
这一次，我把按钮交给你。”
耳机里“咔哒”一声，像子弹上膛。
手机屏幕同步跳出两个选项：
A / B
倒计时00：54：00。
我盯着那两个字母，像盯着两口井。
选A，未来彻底变成标本；选B，我手上得沾血。
我脑子里嗡嗡响，忽然想起连帽衫死前那句话——
“你才是实验体。”
如果我是第17号，那“无辜的人”是谁？
第0号？那个失败品？
还是……老陈？
我抬手看表，00：53：31。
没时间了。
我把MP3、IC卡揣进兜里，深吸一口气，一拳砸在门铃上。
“我要上厕所！大的！憋不住了！”
喊到第三遍，门锁终于“咔哒”一声。
门口站着个年轻特警，睡眼惺忪：“快点。”
我低着头，捂着肚子往走廊尽头的卫生间走。
路过消防栓时，我猛地拉下警报，刺耳的警铃瞬间响彻整条走廊。
特警下意识回头，我趁机钻进楼梯间，三步并作两步往下冲。
身后脚步声、喊声乱成一锅粥。
我脑子里只有一个数字：-3层。
地下车库-3层，是市局废弃的物证冷库。
IC卡刷过，铁门“滋啦”滑开，一股零下二十度的白雾扑面而来。
我打了个哆嗦，踏进去。
灯管老化，一闪一闪，照出两排不锈钢货架，上面摆满封箱的证物袋。
尽头，有一台冰柜孤零零杵着，像口竖着的棺材。
冰柜门把上挂着一把电子锁，屏幕亮着倒计时：00：47：12。
我走近，锁屏跳出提示：
“指纹验证：陆时。”
我食指按上去，“滴”一声，冰柜门弹开。
冷气散尽，我看见里面站着一个人。
是的，站着。
冰柜内部被改造成竖式休眠舱，一个人被金属环固定住，头低垂，脸被呼吸面罩遮住。
我伸手拨开他额前的冰碴，心脏瞬间停跳。
——那是我自己的脸。
一模一样，只是左眼角多了一颗泪痣。
舱壁贴着标签：
【第0号实验体：陆时克隆胚胎-01】
【状态：活体，脑机接口调试中】
【销毁指令：T+00：46：30】
我脑子“嗡”的一声，往后踉跄两步。
耳机里未来的声音再次响起，却像换了频道，带着电流噪：
“你看到的，是第0号，也是‘无辜的人’。
重启协议需要活体脑机桥接，用他的大脑替我重启记忆。
他会死，你会活，而我，会回来。
选吧。”
倒计时跳到00：45：00。
我扶着冰柜，胃里翻江倒海。
这算什么？
让我亲手杀死“自己”？
我抬头看天花板，灯光闪得人心慌。
忽然，我注意到冰柜上方有一根备用电源线，接口。
一个疯狂的想法蹿进脑子。
我掏出随身带的战术笔，拧开笔帽，露出陶瓷割刀。
割断电源线，火花西溅，冰柜屏幕瞬间雪化。
倒计时停在00：44：47。
我喘着粗气，一屁股坐在地上。
耳机里未来似乎愣了一下，随即轻笑：
“你还是老样子，永远选C。”
下一秒，备用电源启动，倒计时继续。
00：44：46。
我骂了句脏话，爬起来，用割刀撬开休眠舱后盖。
里面线路密密麻麻，像蛇窝。
我找到一根红色主线，手起刀落。
“滋啦”一声，舱内灯光熄灭。
倒计时归零。
整个世界安静了三秒。
然后，警铃大作。
冷库灯全部亮起，铁门自动锁死。
我愣在原地，耳机里传来未来的最后一句话：
“游戏结束，你赢了，也输了。”
5
铁门“砰砰”被砸，老张的吼声隔着钢板传进来：
“陆时！你他妈在里面干什么！快开门！”
我瘫坐在冰柜前，看着“自己”缓缓睁眼。
那双眼睛和我对视，却像隔着一层雾。
他张了张嘴，声音轻得像风：
“哥，帮我……拔掉管子。”
我手抖得不成样子，却照做了。
每拔一根，他的呼吸就弱一分。
最后一根脑机接口线拔出时，他笑了：
“谢谢……别……让未来……再受苦。”
他闭上眼睛，像睡着。
铁门被撞开，老张冲进来，一把揪住我衣领：
“你疯了！这是物证！”
我指着冰柜，声音嘶哑：
“物证？这是人！是我弟弟！”
老张愣住，目光落在那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上，半天说不出话。
技术队随后赶到，把冰柜整个抬走。
我蹲在地上，手里攥着那根脑机线，像攥着一条死去的蛇。
耳机里，未来的声音最后一次响起，却换了频道，变成一段录音：
“陆时，如果你听到这里，说明第18次循环成功了一半。
0号替你死了，记忆备份在我原本的大脑里。
来西山精神病院，302病房，我等你。
记得带花，我喜欢风信子。”
录音结束，耳机里只剩盲音。
我抬头看老张，嗓子哑得几乎听不见：
“给我一辆车，一把枪，还有一束风信子。”
老张盯着我看了很久，最后把枪拍在我手里：“天亮之前回来，否则我亲手铐你。”
我点头，往外走。
身后，冷库的灯一盏盏熄灭，像有人慢慢合上了世界的盖子。
而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302病房，风信子，还有未来。
这一次，轮到我接她回家。
西山精神病院，302病房，铁门紧锁。
我拎着风信子站在门口，听见里面传来“咔哒”一声开锁。
门缝里，一只苍白的手伸出来，手腕上戴着和我一模一样的红绳。
那只手，食指缺了一截。
我呼吸骤停。
未来从不缺指。
那门里是谁？
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昨日的来信》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http://www.220book.com/book/VMZU/)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