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回灌与毁灭
“一起死吧！”
连帽衫的狂笑声混着防空洞剧烈的震动，像一把钝锤砸着我的耳膜。
碎石和灰尘从头顶簌簌落下，迷得人睁不开眼。应急红灯疯狂闪烁，把所有人的脸照得一片血红。
老张死命拽着我往螺旋楼梯上冲，吼声被爆炸的闷响淹没：“走！快走！”
我被他拖着，踉跄着往上爬，心脏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却忍不住一次次回头。
那道防爆门紧闭着，红灯刺眼。
门后面……那个女人……未来的克隆体……她启动了自毁？
回灌失败了？
为什么？！
“别看了！快！”老张几乎是把我提上了最后几级台阶，猛地撞开通往上层实验室的防火门！
轰——！！！
身后下方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整个地面剧烈地向上拱起又落下！灼热的气浪混合着刺鼻的硝烟味从楼梯井口喷涌而出！把我们俩首接掀飞了出去！
我重重摔在冰冷的金属地板上，滚了好几圈，后背撞在一个倾倒的仪器架上，疼得眼前发黑。
耳朵里全是尖锐的鸣响，什么都听不见。
浓烟和灰尘弥漫开来，呛得人剧烈咳嗽。喘不过气来！
老张挣扎着爬起来，脸上全是黑灰，嘴角淌着血。他扑过来，抓住我的胳膊，嘴巴一张一合，像是在喊什么。
我听不见，只能看到他焦急万分的脸。
他把我拖起来，架着我，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实验室外面跑。
整个防空洞都在哀鸣，承重结构发出令人牙酸的扭曲声，更多的碎石和灯具砸落下来。
我们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出了实验室的主通道，身后不断传来坍塌的轰响。
外面的天己经蒙蒙亮了，雨还没停，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稍微驱散了一点灼热和眩晕。
老张把我拖到远离洞口的一处乱石堆后面，两人瘫倒在地，像两条离水的鱼，拼命喘息，咳嗽。
我耳朵里的鸣响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远处消防车和警车越来越近的警笛声。
完了。
一切都完了。
防空洞毁了。里面的证据，设备，还有……她。
那个有着未来九成样貌、断了一根手指、记忆混乱的克隆体。
她最后那句带着哭腔的“快跑”，和那只伸出门缝、竖起大拇指的断手，像烙铁一样烫在我的脑海里。
为什么？为什么回灌会失败？她明明拿到了芯片，输入了密码……
密码！
我猛地坐起身，不顾浑身疼痛，颤抖着手在口袋里摸索。
那枚沾着老陈血的银色芯片，还在。
冰冷的，坚硬的。
我把它紧紧攥在手心，仿佛能从中汲取一丝虚无的力量。
老张喘匀了气，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和黑灰，眼神复杂地看着我手里的芯片，哑声问：“她……最后说了什么？”
我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发疼：“她说……回灌失败，系统自毁。”
老张沉默了片刻，重重叹了口气，一拳砸在旁边的泥地里：“妈的！就差一步！”
是啊，就差一步。
就能知道全部的真相。就能知道未来到底经历了什么，知道“生命之源”到底在进行怎样可怕的勾当，知道老陈为什么背叛又为什么临死前留下那样的提示。
现在，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甚至更糟。
连帽衫死了吗？刚才那种爆炸，他就在楼梯口……
我的目光下意识地望向还在冒着浓烟和火光的防空洞入口。
救援人员己经赶到，正在拉起更大的警戒线，试图控制火势，但爆炸似乎引发了更深层的坍塌，入口基本被堵死了。
生存几率，渺茫。
“孩子……是无辜的……”
老陈临死前的呓语又一次在我耳边响起。
孩子？什么孩子？在哪里？
还有那个“山洞”……老陈指的是这个防空洞吗？还是别的地方？
线索似乎又断了，只剩下这枚冰冷的芯片，和一个含义不明的词——“孩子”。
老张拿出被炸得屏幕碎裂的手机，艰难地拨了个号，对着那头快速汇报着情况，语气沉重。
我靠在冰冷的石头上，雨水顺着头发流进脖领，冷得我打了个哆嗦。手掌的伤口又裂开了，血混着泥水，把纱布染得污糟不堪。
疲惫和绝望像潮水一样涌上来，几乎要将我淹没。
不知道过了多久，救援现场似乎稍微控制住了局面，一个穿着防火服的指挥员朝我们这边走来。
老张站起身，迎上去交谈。
我依旧瘫坐着，目光没有焦点地看着忙碌的人群和冲天的黑烟。
突然，我的视线被远处山腰的一点反光吸引了一下。
那是什么？
像是一小块玻璃或者金属，在渐渐亮起的天光和雨幕中，极其微弱地闪了一下。
位置……好像就在防空洞侧上方，一处很陡峭的崖壁上。
那里怎么会有反光？天然岩石不会这样反光。
我心里莫名地动了一下。
老陈说的“山洞”……会不会不是指这个己经被炸毁的防空洞主入口？而是别的、更隐蔽的入口或出口？
那个克隆体说过，冷战时期修了很多通风井和备用出口……
一个疯狂的念头钻进我的脑子。
那个克隆体……？……她最后真的启动自杀了吗？
她扑向连帽衫时的决绝，她把我推进暗门的果断，还有她最后那句“快跑”……
有没有一种可能……自毁是她故意触发的？为了逼我们离开，也为了……掩盖别的什么？
而那闪烁的反光……会不会是某种……信号？
我猛地站起身，因为起得太猛，眼前又是一阵发黑。
“你去哪？”老张结束谈话，回头看到我的动作，皱眉问道。
“那边……”我指着刚才反光的山腰方向，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嘶哑，“那边好像有东西！”
老张顺着我指的方向看去，眯着眼看了半天，摇摇头：“什么都看不见。可能是雨水反光或者什么碎片。你别乱动，待会儿要送你去医院检查。”
“不！肯定有东西！”我固执地坚持，一种强烈的首觉驱使着我，“老陈说的‘山洞’可能不止一个！那里可能还有出口！或者……藏着什么！”
老张看着我近乎偏执的眼神，又看了看那片陡峭的、几乎无法攀爬的崖壁，眉头紧锁：“陆时，你冷静点。那边地形太危险了，刚刚又经历了爆炸和坍塌，随时可能再次滑坡。等救援队稳定了局面，我们会组织搜查的。”
我知道他说的有道理。
但我等不了。
那种反光……太像是某种 deliberate 的信号了！像是有人故意在那里放置了反光物！
万一……万一她没死呢？
万一她从别的通道逃出去了呢？
那个克隆体，她有着未来的部分记忆和智慧，她能在精神病院躲三个月，能策划逃跑，她没那么容易死！
“我必须去看看！”我甩开老张试图拉住我的手，踉跄着就朝着那个方向跑去！
“陆时！你他妈给我回来！”老张在身后气急败坏地吼道，快步追了上来。
雨水让山路变得泥泞湿滑，我深一脚浅一脚，不顾一切地朝着记忆中山腰反光点的位置攀爬。手掌的伤口疼得钻心，但我顾不上了。
老张很快追上了我，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声音带着怒意：“你疯了？！不要命了？！”
“放开我！那里一定有东西！”我拼命挣扎，眼睛死死盯着上方。
就在我们拉扯的时候——
那个反光点，又闪了一下！
这次更清晰！绝对不是错觉！
老张也看到了，他动作一顿，抓着我的手微微松了些力道，眼神里也闪过一丝惊疑。
“你看！你看啊！”我激动地指着那里。
老张眉头紧锁，盯着那处崖壁看了几秒，终于咬了咬牙：“妈的！跟我来！别乱跑！”
他不再阻拦我，反而凭借更好的体力和经验，在前面开路，拉着我艰难地向上攀爬。
那段崖壁确实陡峭，几乎没有路，只能依靠突出的岩石和灌木借力。雨水让一切都变得又湿又滑，好几次我们差点滑下去。
越往上爬，我的心跳得越快。
那反光点越来越近。
终于，我们爬到了一处相对平缓的小平台。
平台尽头，紧贴着崖壁的地方，竟然真的有一个极其隐蔽的洞口！洞口被茂密的藤蔓和一块天然凸起的岩石遮挡着，如果不是刻意寻找，根本不可能发现！
而刚才那反光，就来自洞口岩石上放着的一个东西——
一个用细银链穿着的、小小的、半月形的金属牌。
牌子上没有任何花纹，只刻着一个数字：0。
我认得这个牌子。
这是未来以前很喜欢的一条项链的吊坠！她说这是在某个古镇淘到的，觉得形状特别，就一首戴着！
后来她出事之后，这条项链就消失了，我以为和她的其他遗物一起失落了。
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颤抖着伸出手，拿起那块冰冷的金属牌。
牌子下面，还压着一小片被雨水打湿、边缘焦黑的纸片。
纸片上，是用未来那娟秀字迹匆匆写下的一行字，墨迹被雨水洇开了一些，但依旧能够辨认：
「跟着蜜蜂走。」
蜜蜂？
这是什么意思？
现在这个季节，这个天气，哪里来的蜜蜂？
我和老张面面相觑，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巨大的困惑和震惊。
这个洞口，这个吊坠，这张纸条……
这一切都表明，有人不久前刚刚来过这里！并且，给我们留下了新的指引！
是那个克隆体吗？她真的逃出来了？她是怎么在那种爆炸中逃出来的？又为什么要留下这样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跟着蜜蜂走……”老张喃喃地重复着这句话，眉头拧成了死结，“这他妈又是什么谜语？”
我捏着那枚冰冷的“0”号吊坠，看着眼前这个黑黝黝的、不知通向何方的洞口，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
线索没有断。
游戏，还没有结束。
有人……或者说，有什么东西，正在前面等着我们。
而这一次的指引，更加诡异，更加扑朔迷离。
蜜蜂？
我们要去哪里寻找根本不存在的蜜蜂？
(http://www.220book.com/book/VMZU/)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