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鬼、破鞋与要命的“歪”步
---
“我成了！我成了！哈哈哈！”
狂喜如同失控的野马，在陆小叽狭窄的胸腔里横冲首撞！他猛地从地上弹起来，完全忘记了脚踝的酸疼和布鞋撕裂的窘迫，像个刚学会翻身的傻狍子，对着岩壁上那道透光的缝隙，扯开嘶哑的喉咙就要嚎！
那扭曲别扭的刻痕！那该死的“歪”步！他踩出来了！分毫不差！虽然浅得像猫挠，软得像棉花，但轨迹！那要命的轨迹！他做到了！
巨大的成就感瞬间冲垮了之前所有的憋屈、恐惧和挫败。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宣泄，想要宣告，想要看到那个冰山脸上哪怕一丝的裂痕！
“沈大…”他激动地扭过头，带着狂喜的目光投向岩壁下那个依旧闭目调息的青衫身影。
然而，剩下的话，连同那点膨胀的得意，被沈不言身上散发出的、那层无形却厚重的冰冷屏障，硬生生堵了回去。
沈不言靠坐在那里，如同亘古不变的冰雕。苍白的脸上没有丝毫波澜，紧闭的眼睫纹丝不动，甚至连呼吸的节奏都没有因为陆小叽这声变调的嘶吼而产生半分涟漪。只有肩部那被深褐色药糊覆盖的伤口，在昏暗光线下微微起伏，证明他还是个活物。
陆小叽张着嘴，像个被掐住脖子的鸭子，后面的话卡在喉咙里，噎得他一阵难受。脸上的狂喜如同被瞬间冻僵，凝固成一个滑稽又尴尬的表情。
山洞里只剩下他自己粗重的喘息声，在冰冷的岩壁间撞出空洞的回音。
一股巨大的失落感如同冰水浇头，瞬间熄灭了心头的火焰。陆小叽悻悻地闭上嘴，感觉脸上有点发烫。他低头看了看地上自己踩出的那道浅痕，又看看旁边沈不言刻下的、深深嵌入岩石的“范本”，刚才那点可怜的成就感顿时烟消云散。
妈的…得意个屁…人家压根没当回事…他撇了撇嘴，心里那点小火苗被浇得只剩青烟，只剩下被无视的憋闷和一种“路还长着呢”的清醒认知。
就在这憋闷的沉默里，肚子再次不合时宜地发出了雷鸣般的抗议！“咕噜噜——！”声音在死寂的山洞里格外嘹亮，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空洞感，瞬间将陆小叽从武道初窥门径的虚幻云端，狠狠拽回了冰冷坚硬的现实地面。
饿！
饿疯了！
前胸贴后背，胃里像是有无数只小爪子在疯狂抓挠！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干瘪的肚子，又看了看怀里——空空如也。那半个沾满泥灰、唯一能果腹的杂粮馒头，己经献给了旁边这位活祖宗，虽然人家只极其嫌弃地捻了一小撮。
目光不受控制地瞟向沈不言。这位爷刚喝了点水，吃了点馒头屑，气息虽然依旧微弱，但似乎平稳了些，至少不像之前那样随时要断气。但指望他变出吃的？陆小叽打了个寒颤，立刻掐灭了这个不切实际的幻想。
他舔了舔干裂起皮的嘴唇，目光投向那道透光的缝隙。外面天应该亮了，隐约有鸟鸣声传来。
必须出去！找吃的！再不找点东西填肚子，别说练这要命的“歪”步，他陆小叽就得先变成饿死鬼！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胃里的灼烧感和浑身的酸痛，扶着冰冷的岩壁，一步一挪地走到缝隙边。趴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把头探出去。
清新的、带着草木和溪水气息的晨风瞬间灌了进来，让他精神微微一振。外面果然天亮了，晨曦微露，给陡峭的山壁镀上了一层浅淡的金边。下方几尺处，那条浑浊的小溪依旧贴着山壁流淌。远处是连绵起伏、植被稀疏的荒山野岭。
陆小叽贪婪地吸了几口新鲜空气，目光如同饥饿的鹰隼，在溪边和附近的山坡上逡巡。
野果？野菜？鸟蛋？能塞进肚子的都行！
他的目光扫过溪边的泥土，几丛挂着露珠的、叶片肥厚的野菜吸引了他的注意。隔壁王大爷以前好像说过，这种叶子能吃，就是有点苦？
“苦也比饿死强！”陆小叽心一横，立刻行动起来。他艰难地调整姿势，尽量把上半身探出缝隙，伸长手臂，朝着最近的一丛野菜够去。
距离有点远，指尖离那肥厚的叶片还差着几寸。他咬着牙，把身体又往外挤了挤，肩膀卡在粗糙的岩壁上，蹭得生疼。终于，指尖触碰到了带着凉意的叶片！
“有了！”他心中一喜，手指用力，抓住一把叶片就往外薅！
就在他抓到野菜，叽言不语闯江湖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叽言不语闯江湖最新章节随便看！心头微松的瞬间——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的脆响，从他脚下传来！
陆小叽浑身汗毛瞬间倒竖！他猛地低头，只见自己那只本就裂开一道长口的破布鞋，在刚才为了够野菜而重心前倾、脚踝下意识用力保持平衡时，那道裂缝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撕扯，猛地扩大！整个鞋底外侧边缘，如同被利刃划过，彻底断裂开来！
脚掌失去了外侧的支撑，加上重心不稳，陆小叽只觉得脚踝猛地一崴，一股钻心的剧痛袭来！
“我操！”他怪叫一声，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不受控制地朝着缝隙外栽了出去！
下方就是冰冷的溪水和嶙峋的乱石！
死亡的恐惧瞬间攥紧了他的心脏！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那被剧痛和恐惧充斥的脑子里，昨晚那无数次重复、无数次失败、无数次憋屈踩踏的“歪”步轨迹，如同烧红的烙铁，猛地烫进了他的意识深处！
几乎是本能！是身体在生死边缘被逼出来的、未经思考的反应！
陆小叽那只失去鞋底支撑、正不受控制向内侧崴去的右脚，猛地以一种极其别扭、极其难受的角度强行一扭！脚踝关节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吧”轻响！
剧痛如同电流般窜遍全身！
但与此同时，那股冰冷而锐利的感知再次涌现！瞬间捕捉到他身体失衡的角度、下落的速度、下方乱石的位置！
落脚点！需要落脚点！
那股感知如同最精准的罗盘，瞬间锁定下方溪边一块突出水面、布满青苔的、相对平整的石块！
踩上去！用那个“歪”步！
念头如同闪电！
陆小叽在身体失控下坠的半空中，强行拧腰！那只剧痛的右脚，带着一种近乎自残的狠劲，按照记忆中那别扭的“之”字形起始点轨迹，狠狠朝着那块湿滑的青苔石跺了下去！
角度生硬！轨迹别扭！力量更是带着一股坠落的冲劲！
“砰！”
脚掌重重地、结结实实地跺在了湿滑的青苔石面上！
滑！青苔沾水，滑得要命！
巨大的冲击力和湿滑的表面，让陆小叽的身体依旧无法遏制地向前冲去！眼看就要一头栽进冰冷的溪水里！
但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那踩在青苔石上的右脚，在感知的强行“掰动”下，沿着那别扭轨迹的第二段——向左下方的斜撇——猛地一扭！
脚踝的剧痛几乎让他昏厥！但这一扭，硬生生将身体前冲的惯性，强行转化为一个踉跄的侧滑！
“嗤啦——！”
鞋底仅存的破布在湿滑的石面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陆小叽的身体如同喝醉的陀螺，打着旋儿，摇摇晃晃地朝着溪边松软的泥地摔去！
“噗通！”
没有预想中头破血流的惨状，也没有冰冷的溪水灌顶。他整个人以一个极其狼狈的姿势，西仰八叉地摔进了溪边松软的淤泥里！
泥水西溅！糊了他一脸一身！
“呸！呸呸！”陆小叽挣扎着从泥浆里坐起来，吐出嘴里的泥巴，像个刚从泥坑里捞出来的落汤鸡，浑身又冷又脏，狼狈不堪。脚踝处传来一阵阵钻心的刺痛，提醒着他刚才那一下强行扭转的代价。
但他还活着！没摔死！也没淹死！
他低头，看着自己那只彻底报废、只剩下几缕破布挂在脚踝上的破布鞋，又看看溪边那块湿滑的青苔石，上面还残留着他刚才那一下别扭跺踏的泥脚印。
那脚印…歪歪扭扭…角度刁钻…赫然正是那个“歪”步的轨迹！
虽然狼狈，虽然剧痛，虽然摔成了泥猴…
但刚才…是这该死的“歪”步…救了他一命？！
一股难以言喻的、劫后余生的复杂情绪瞬间涌上心头，混杂着对那剧痛“歪”步的敬畏、一丝后怕、还有一点…难以置信的庆幸？
他下意识地抬起头，望向岩壁上那道缝隙。
缝隙之后，山洞深处。
沈不言不知何时，己经睁开了眼睛。
他没有看陆小叽摔得满身泥浆的狼狈模样，也没有看他那只报废的破鞋。他那双沉郁如寒潭的眸子，正穿透缝隙的光影，静静地、极其专注地落在那块湿滑的青苔石上。
石面上，那个歪歪扭扭、沾着泥水的脚印，清晰地烙印在晨光里。
(http://www.220book.com/book/VN7Z/)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