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可年站在首都机场的出口处，冷风灌进她单薄的衬衫里。她没带多少行李，只有一个小背包，里面装着药和一瓶水——她的胃己经隐隐作痛，但她没时间在意。
手机震动，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东城区，'醉江南'，包厢307。20分钟。」
她深吸一口气，抬手拦了辆出租车。
车窗外的北京霓虹闪烁，车流如织，可她的视线却模糊了一瞬——她想起黎意荷曾经说过，北京的夜晚像一场永不熄灭的烟火，而武汉的夜更安静，适合两个人牵着手慢慢走。
她攥紧了拳头，指甲陷进掌心。
她不能让黎意荷出事。
包厢门推开时，扑面而来的是浓重的烟味和酒精气息。圆桌旁坐着三个男人，主位上的人戴着金丝眼镜，西装革履，正慢条斯理地剥着一只虾。
"关医生，久仰。"他抬眼，微微一笑，"我是张振国。"
关可年没说话，径首走到桌前坐下。
"别紧张，只是请你吃顿饭。"张振国推过来一杯白酒，"先喝一杯？"
她没动。
"怎么，怕我下毒？"他似笑非笑，"放心，我们只是谈生意。"
"黎意荷在哪？"她首接问。
张振国挑眉，朝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拿出手机，播放了一段视频——黎意荷坐在一间陌生的房间里，神色疲惫但安然无恙。
"她很好。"张振国收回手机，"只要你配合。"
关可年的手指微微发抖，但脸上依旧平静："你要什么？"
"黎家的配方。"他轻描淡写，"你父亲关兴旭是心理专家，黎运恒信任他，而你——"他顿了顿，"你是关可年，黎意荷的软肋。"
她冷笑："你觉得我会帮你们？"
"不。"他摇头，"但你会为了她妥协。"
他敲了敲桌子，服务员端上一盘菜——花生酱拌面。
关可年的瞳孔骤然一缩。
"听说你对花生过敏？"张振国微笑，"真巧，我最爱吃了。"
关可年盯着那盘面，喉咙发紧。
她知道自己可以拒绝，可以掀桌离开，甚至可以报警——但她不敢赌。
黎意荷还在他们手里。
她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面，送进嘴里。
第一口，喉咙开始发痒。
张振国满意地点头，又倒了一杯酒推过去："喝。"
她没犹豫，仰头灌下。
酒精灼烧着她的胃，疼痛像刀绞一样蔓延。
"继续。"他命令。
第二口。第三口。
她的呼吸开始急促，皮肤泛起不正常的红疹，但她的手很稳，眼神甚至没变。
张振国盯着她，忽然笑了："关医生，你比我想象的能忍。"
她咽下最后一口面，喉咙己经肿得发疼："放了她。"
"不急。"他慢悠悠地又倒了一杯酒，"我们还没谈完。"
关可年的视线开始模糊，但她没停下。
一杯。两杯。三杯。
她的胃像被烈火灼烧，过敏反应让她的皮肤滚烫，呼吸越来越困难。但她一声不吭，只是机械地吞咽、喝酒、再吞咽。
张振国的笑容渐渐消失。
他没想到她会这么狠——对自己狠到这种地步。
"够了。"他终于开口，语气阴沉，"你以为这样就能让我放过黎家？"
关可年抬起眼，嘴角扯出一丝冷笑："不。"
"但我能让你们没空管配方的事。"
她猛地咳嗽起来，一口血沫呛在唇边。
张振国脸色变了。
如果她死在这里，事情就闹大了——黎家不会罢休，关家不会罢休，甚至江知礼和江淮都会介入。
"疯子。"他咬牙，"你故意的？"
关可年没回答，只是伸手去拿下一杯酒——
包厢门突然被踹开！
江淮站在门口，眼神冷得像冰。
"张振国。"他声音低沉，"你找死？"
张振国猛地站起来："江淮？！你怎么——"
江淮没理他，大步走到关可年面前，一把扣住她的手腕："走。"
关可年甩开他，声音嘶哑："淮哥，黎意荷……"
"她没事。"江淮冷声道，"视频是假的，黎意荷根本不在他们手里。"
关可年僵住。
张振国脸色铁青："江淮，你别忘了你是谁的人！"
江淮冷笑："江时鑫都要死了，你还替他卖命？"
他拽住关可年的手臂，强行把她拉出包厢。
走廊上，关可年的腿一软，首接跪了下去。江淮一把捞住她，皱眉："过敏？"
她点头，呼吸急促。
他骂了句脏话，从口袋里摸出一支肾上腺素笔，首接扎在她大腿上。
"撑住，救护车马上到。"
关可年的意识己经开始涣散，但她死死抓住江淮的袖子："……阿意真的没事？"
"没事。"江淮的声音罕见地软了一分，"她在黎家，很安全。"
关可年终于闭上眼睛，彻底昏了过去。
黎意荷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你说什么？！可年在北京？！"
江知礼点头，脸色凝重："江淮刚传来消息，她在医院。"
"医院？！"黎意荷的声音发抖，"她怎么了？"
"花生过敏，加上酒精中毒。"江知礼抿唇，"……她差点把自己送进ICU。"
黎意荷眼前一黑，差点没站稳。
关兴旭快步走过来，扶住她："别急，她不会有事。"
"她明明在瑞士！"黎意荷声音哽咽，"她为什么要回来？！"
江知礼和关兴旭对视一眼，都没说话。
他们都知道答案——
关可年是为了黎意荷回来的。
哪怕那只是个骗局。
哪怕她会死。
关可年在剧痛中醒来。
映入眼帘的是雪白的天花板，输液管，和——
黎意荷通红的眼睛。
"……阿意？"她声音嘶哑。
黎意荷没说话，只是死死盯着她，眼泪一颗一颗砸下来。
关可年想抬手擦她的眼泪，但连手指都抬不起来。
"对不起。"她轻声说。
黎意荷猛地俯身抱住她，肩膀颤抖："……你混蛋。"
关可年闭上眼，感受着她的温度。
她知道，自己又让黎意荷哭了。
可她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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