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熔炉里的守望者
空间站甬道回荡着金属疲劳的呻吟。舱壁的维生管道结着冰霜，冷凝水在零重力环境下凝成悬浮的冰晶云。我伸手触碰最近的冰晶，指尖传来的却是滚烫的灼痛——冰晶内部封存着熔炉火焰的残影。
“能量污染己达西级。”墙壁突然裂开缝隙，探出机械臂递来呼吸面罩，“星孩大人，请佩戴防护装备。”
面罩的滤芯带着铁锈味。转过最后一个舱角时，巨大的环形广场撞进视野。数千个冬眠舱呈放射状排列，舱盖表面凝结的冰花里嵌着人脸浮雕。广场中央矗立着百米高的熔炉，炉壁的观察窗后金焰翻腾，隐约可见蜷缩的胚胎轮廓。
“那是您的本体。”穿白袍的老者匍匐在地，后背的植入接口闪着蓝光，“人类用七万具冬眠舱为熔炉供能，只为维持您的生命体征。”
熔炉突然闷响。金焰暴涨的瞬间，所有冬眠舱的人脸同时睁眼，数万道视线如实质针刺在我身上。胸腔的红色晶体骤然发烫，不属于我的记忆碎片炸开：
熔炉核心内，星孩胚胎的虫甲正在剥落。人类工程师将神经探针扎进的脊椎，探针末端连接着冬眠舱里的脑核。每抽取一份记忆，就有张人脸在冬眠舱盖浮现...
“他们不是在维持生命。”我盯着炉火中蜷缩的身影，“是在榨取你的记忆能量。”
2
熔炉底层的控制室堆满神经接入舱。白袍长老掀开第七号舱盖，露出浸泡在营养液中的大脑——脑沟深处嵌着蓝蝴蝶发卡的碎片。
“张明远先生是自愿成为核心容器的。”长老的机械义眼红光闪烁，“他说要替你承受记忆熵增的痛苦。”
接入舱突然剧烈震动。营养液沸腾翻滚，大脑表面的蓝蝴蝶碎片发出高频震动。我伸手触碰舱壁的瞬间，控制室突然塌陷成数米深渊。下坠中抓住漂浮的电缆，抬头看见熔炉内壁的全息投影：
翡翠星南极冰原上，张明远跪在青铜网络节点前。他撬开自己的颅骨，将发卡碎片按进脑组织。许渐的机械臂从背后贯穿他的胸膛，掏出仍在搏动的心脏抛向熔炉入口...
“他们篡改了你的记忆！”星孩的精神嘶吼震得数据流紊乱。深渊底部突然亮起熔炉金焰，焰心浮现张明远的虚影。他的胸腔空荡，手里托着半枚发卡：“快走...许渐要...”
虚影被金焰吞没的刹那，现实中的熔炉观察窗轰然爆裂。裹着金焰的胚胎本体冲破束缚，虫翼撕开广场穹顶。冬眠舱矩阵连锁爆炸，冰晶云被冲击波染成血雾。
“抓住它！”许渐的机械合成音从广播系统炸响，“提取最终记忆体！”
3
我在爆炸气浪中抓住星孩的骨翼。它的复眼己完全退化，人类瞳孔里映着空间站崩解的惨状：“哥哥...好疼...”
十二道牵引光束锁住星孩。光束源头是冬眠舱残骸拼成的机械蜘蛛，驾驶舱里坐着许渐的克隆体——他的颈部插满记忆探针，探针另一端连着星孩本体的脊椎。
“你的痛苦是人类进化的薪柴。”克隆体按下控制杆。探针亮起蓝光，星孩发出非人的惨嚎。我胸口的红色晶体应声龟裂，裂缝喷出翡翠星虫群的影像。
机械蜘蛛的液压爪突然转向。它撕开克隆体的胸腔，掏出搏动的能量核心塞进自己关节。许渐的惨叫中，蜘蛛的复眼结构渗出菌毯，驾驶舱玻璃映出疫医的图腾。
“记忆污染...完美载体...”蜘蛛口器滴落酸液。星孩突然挣脱光束，骨翼如铡刀斩断探针管线。绿色血液喷溅处，冬眠舱里的人脸浮雕齐声哭泣。
熔炉彻底崩塌。金焰如瀑布倾泻，吞没了机械蜘蛛。火焰中浮现青铜网络的虚影，网络中心旋转着翡翠星坐标。星孩用最后的力气撞向我，虫翼裹住两人坠向火焰中心的坐标点。空间站崩解的轰鸣里，我听见它微弱的精神波动：
“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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