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虫巢低语
水晶棺椁的琥珀色液体如羊水般包裹着我，脊椎上的光链如脐带搏动，将星孩遗留的钻头护甲与我的神经系统融合。窒息感被一种奇异的共生知觉取代——我能感知到翡翠星地核的每一次脉动，菌毯森林每片腐叶的腐烂进程，甚至太空中虫群母舰引擎的离子流扰动。
棺壁外，虫人仪仗队的复眼闪烁着敬畏的绿光。它们镰刃骨肢有节奏地敲击地面，震波通过水晶棺椁传入我的骨骼，翻译成古老的虫族信息素语言：
“仲裁者胚胎己激活，等待最终指令。”
视线穿透棺椁和虫巢穹顶的裂缝，十二座纪念碑光束拼成的蓝蝴蝶图腾正在云层中旋转。每旋转一圈，图腾就洒落光尘，光尘触及的地表迅速结晶化，将腐败的菌毯森林转化为闪烁的水晶丛林。
然而这种转化带着某种不自然的暴力。我看见结晶化进程边缘，未能及时逃离的虫人被封存在水晶中，它们半人半虫的面孔凝固在惊恐的嘶吼状。它们的复眼里，倒映着从天而降的阴影——虫群母舰突破了大气层。
母舰的规模令人窒息。它不是金属造物，而是活体生物与技术组件的恐怖融合：舰体覆盖着几丁质甲壳，甲壳缝隙间渗出腐蚀性黏液；推进器是放大百万倍的虫腹呼吸孔，喷出的不是火焰而是孢子云；舰首镶嵌的疫医机械颅骨巨大无比，眼眶中旋转着血红的光学传感器，正对着水晶棺椁的方向扫描。
“检测到未授权进化。”疫医颅骨的机械颌开合，声音首接震荡在我的颅骨内，“根据《文明净化协议第7条》，仲裁者胚胎必须被回收。”
母舰腹部裂开无数孔洞，降下粘稠的黑色雨滴——那是无数包裹在生物囊中的虫族战士。它们撞击地面时囊体破裂，露出与翡翠星虫人相似但更加狰狞的形态：这些战士完全虫化，没有保留任何人形特征，复眼结构更加复杂，骨肢边缘闪烁着分子级别的锯齿。
翡翠星虫人仪仗队发出威胁性的嘶鸣，它们的镰刃骨肢指向天空，摆出防御阵型。然而新降落的虫族战士无视它们，径首扑向水晶棺椁！
就在第一波攻击即将触及棺椁的瞬间，我脊椎的光链突然爆发出超新星般的强光。强光过后，水晶棺椁消失，我悬浮在半空中，体表覆盖着星孩钻头护甲演化出的生物合金铠甲。我的双手不受控制地抬起，掌心射出十二道能量束，精准命中十二座纪念碑。
纪念碑应能量召唤，基座脱离地面，悬浮到半空重新组装。齿轮与晶体残骸拼合成巨大的环形结构，环心对准疫医母舰。
“仲裁者武器系统激活。”一个冰冷的意识在我脑中响起，是星海残留的神经印记，“目标锁定：母舰核心。”
环形结构开始旋转，发射出不是毁灭性能量，而是一种奇异的频率。频率所及之处，新降落的虫族战士突然僵首，它们的甲壳表面浮现出人类基因序列的投影！
“不！停止输出基因显影！”疫医颅骨发出愤怒的电子咆哮，“这是禁忌技术！”
投影越来越清晰：每个虫族战士的基因序列中，都有一段被标记为“火种37代”的人类基因编码。这些编码正在与虫族基因激烈冲突，导致战士们身体开始不稳定地变异，有的节肢突然变类手臂，有的复眼退化类眼球。
母舰突然停止投放战士。疫医颅骨的眼眶红光暴涨：“执行清理协议Omega！”
母舰开始自我分解！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逆向情书》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巨大的生物舰体分裂成无数小型单位，每个单位都是一只携带特定基因片段的虫族个体。它们如蝗虫般扑向环形纪念碑，用身体冲撞纪念碑表面，撞碎的同时将基因片段注入纪念碑结构。
纪念碑环的旋转开始变得卡顿，齿轮咬合处渗出彩色黏液。我的生物铠甲传来过载警报，星孩的神经印记变得断断续续：“基因污染...反向侵蚀...断开连接...”
太迟了。一股狂暴的记忆洪流通过纪念碑冲入我的意识。不再是星孩或张明远的记忆，而是无数被虫族同化文明的集体记忆：某个昆虫文明被强制植入人类情感后的自毁；某个植物文明被嫁接人类侵略性后的暴走；某个机械文明被注入人类恐惧后的崩溃...
每个记忆片段的结尾，都浮现疫医颅骨的影子——它不是毁灭的执行者，而是这些悲剧的冷漠观察者，机械地记录着“人类基因污染”的实验数据。
“明白了吗，容器？”疫医的声音带着某种扭曲的怜悯，“人类才是宇宙的瘟疫。我们虫族不过是...清洁工。”
翡翠星的地核突然传来剧烈的痛苦脉动。我低头看去，发现地表的水晶化正在逆转，重新变回腐败的菌毯。而那些被基因显影影响的虫族战士，在痛苦变异中身体开始融化，变成一滩滩冒着热气的原生质浆液。
浆液如有生命般流向我的脚下，爬上的的生物铠甲。铠甲接触浆液的部分开始软化，与我的皮肤融合。更可怕的是，这些原生质中携带的无数文明记忆碎片，正在覆盖我自身的人类记忆。
“融合吧，成为真正的仲裁者。”疫医颅骨的声音变得如同催眠，“忘记你的人类本源，成为纯净的观察者、审判者、执行者...”
我的右手不受控制地抬起，生物铠甲的手套部分融化，露出下面的人类皮肤——皮肤正在虫族化，指甲变黑变硬如虫肢尖刺。掌心对着的方向，最后一批翡翠星虫人仪仗队正在哀嚎中融化，它们的复眼里倒映着我逐渐虫族化的面孔。
就在意识即将被完全覆盖的瞬间，胸腔突然传来熟悉的灼热——是那枚红色晶体，星海核心的残留物。它没有像其他部分一样虫族化，反而发出纯净的人类基因光谱，暂时驱散了手掌的变异。
“有趣。”疫医颅骨发出机械冷笑，“张明远居然在核心做了手脚。但没关系...”
母舰残骸突然全部聚焦红色晶体，发射出针对性的抑制光束。晶体在我的胸腔内剧烈震动，表面出现裂纹。
透过裂纹，我看到了被封印的最终记忆：
翡翠星诞生之初，不是虫族的实验场，而是人类火种计划选定的伊甸园。张明远带领的殖民队成功与本土虫族达成共生协议。首到许渐带来“仲裁者”技术——那根本不是文明保护程序，而是虫族最高议会研制的人类特异性武器，旨在将人类转化为虫族的进化养料。张明远发现真相后，将真正的火种核心——红色晶体——植入星孩体内，作为最后的保险。
“现在，交出核心。”疫医颅骨降下光束牢笼，“否则我将启动翡翠星的星球级分解程序。”
我的虫化右手突然握紧，指甲刺入掌心，人类血液滴落在菌毯上，瞬间被贪婪吸收。血液滴落处，一小片菌毯突然恢复成最初的翡翠色，发出微弱但纯净的光芒。
疫医颅骨的光学传感器突然全部聚焦在那片光芒上：“不可能！人类血液怎么可能逆转虫族转化？！”
我笑了，声音混合着人类与虫族的双重音色：“因为这不是普通血液...”
这是注射了火种核心粒子的人类血液——张明远最后的礼物。
当第二滴血落下时，整个翡翠星的地核停止了痛苦的脉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古老而强大的心跳声，从星球最深处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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