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花开见墨魂
海棠花瓣落在沈玉楼睫毛上时,他突然打了个喷嚏,睫毛上的霜花簌簌往下掉。我抱着他往总统府废墟走,脚下的碎砖硌得靴底生疼,却不及怀里青铜花瓣的棱角锋利——那枚从虎符残骸里掉出来的第七片花瓣,正透过军大衣,在我心口烙下道青痕。
“放我下来吧,”他在我怀里挣了挣,后心的绷带又洇出暗红,“再这么抱着,你军装上的墨痕都要和我血混一块儿了。”
我没应声,只是把他搂得更紧。废墟的断墙后突然传来窸窣声,老赵带着两个弟兄从砖堆里钻出来,军帽上沾着海棠花瓣,是刚从那株突然冒出的海棠树上蹭的。
“少帅,找到这个了!”老赵往我手里塞了个烧变形的铁盒,打开来是半张残页,上面的字迹被火燎得发黑,却能看清“奉天”“墨仓”几个字,纸页边缘嵌着片金箔,是日本特高课的标记。
沈玉楼突然坐首身体,抢过残页往晨光里举。金箔在光下透出暗纹,是张微型地图,标注着沈阳城外的一座山,山腰画着个墨锭形状的记号——是父亲日记里写的“墨魂之源”,据说藏着东北军最原始的布防图。
“他们要去沈阳?”我捏着残页的手猛地收紧,纸角划破掌心,血珠滴在金箔上,竟晕开个饕餮的影子,“委员长不是被我们炸死在石室里了吗?”
“炸是炸了,”老赵往废墟深处努嘴,那里的瓦砾堆里插着面黑旗,旗下跪着个穿和服的女人,正是石室里那个假墨女,“但这女人说,特高课的‘影子部队’早就往沈阳转移了,带了样能让青铜花凋谢的东西。”
假墨女突然抬起头,嘴角淌着血,却笑得诡异:“是‘墨魂散’,用百种毒墨熬的,沾到青铜花就会……”
她的话被枪声打断。老赵一枪打穿她的肩膀,金箔从她怀里掉出来,飘在地上,正好落在那株海棠树的根须旁。诡异的是,金箔接触到土壤的瞬间,树根突然剧烈晃动,枝头的花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墨色的汁液顺着树干往下流,像在淌血。
“不好!”沈玉楼突然从我怀里跳下去,扑到树根前用手掌去堵汁液,“这土被掺了‘墨魂散’!是刚才那女人偷偷埋的!”
他的手掌瞬间泛起黑气,却死死按着不肯松开。我扑过去拽开他,看见他掌心的皮肤正在溃烂,青铜花瓣的印记变得漆黑,像被墨汁泡透的伤口。
“别碰!”我往他手上倒那瓶“破墨水”,是金发女人给的那半瓶,墨绿色的液体接触到黑气,立刻冒起白烟,“这东西能解蛇毒,说不定也能解这散!”
白烟散尽后,沈玉楼的手掌果然消肿了,只是青铜花瓣的印记变成了血红色,像朵盛开的海棠。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往我掌心按了按:“你看,印记在发烫,说明‘墨魂散’不止这一处,沈阳的布防图肯定也遭了毒手。”
废墟外传来马蹄声,是李营长带着骑兵连赶来了。他的喉咙还缠着绷带,指着东边的方向比划——远处的天空泛着异样的紫,是“墨魂散”燃烧的颜色,沈阳的方向。
“备最快的马!”我将沈玉楼架到胭脂马上,自己翻身上另一匹黑马,青铜花瓣在怀里硌得肋骨生疼,“老赵带弟兄们守北平,我和沈先生去沈阳!”
黑马的蹄子踏过海棠树的影子时,我回头看了眼那株突然枯萎的海棠。树根处的土壤里,竟钻出条通体赤红的小蛇,鳞片在晨光里闪着金,正吐着信子往沈阳的方向游,与我们的马蹄印重合在一起。
“是‘血鳞蛇’,”沈玉楼伏在我耳边说,声音因虚弱发飘,“我娘说这蛇能嗅出毒墨的味道,跟着它走,准能找到‘墨魂散’的源头。”
一路往沈阳疾驰,青铜花瓣在怀里越来越烫。路过山海关时,守关的士兵拦住我们,看见沈玉楼掌心的血红色印记就愣了愣,突然跪地递上封信,是用箭射进城的,信封上的火漆是东北军的虎头标记。
信是沈阳城防司令写的,字迹潦草得像是在逃命:“城内突现墨雾,触之即疯,青铜花所到之处皆……”后面的字被血糊住,只留下个歪歪扭扭的“救”字。
墨雾?难道是“墨魂散”挥发成的?我拽着马缰加速,黑马的鬃毛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像面破旗。沈玉楼突然指着前方的官道,那里的积雪泛着诡异的黑,血鳞蛇正对着路边的老槐树吐信子。
槐树上挂着个吊死的人,穿着东北军的军装,胸口别着块青铜海棠花,己经被墨雾染成漆黑。我翻身下马去解绳子,却发现尸体的后心插着支钢笔,笔帽上的海棠花沾着血,是沈玉楼的笔!
“是我的笔,但不是我插的,”沈玉楼从马上跳下来,手指在笔杆上拧了两下,笔帽弹开,露出个微型胶卷,“是‘影子部队’的嫁祸,这胶卷里肯定有他们的阴谋。”
胶卷里的内容让我们浑身冰凉。特高课的“影子部队”根本不是去抢布防图,是要在沈阳的“墨魂之源”——那座藏着布防图的山,引爆“墨魂散”炸弹,让整个东北都笼罩在墨雾里,变成只认青铜花就攻击的疯地。
而引爆的开关,是用父亲的墨宝做的,只要在山巅的祭坛上点燃那幅“墨染山河”,炸弹就会触发。
“他们算准了我们会去救布防图,”我将胶卷塞进怀里,血鳞蛇突然对着天空嘶嘶叫,远处的云层泛着黑,正往沈阳的方向压,“墨雾己经开始扩散了!”
赶到沈阳城外时,城墙上的士兵正在往城下扔火把,却被墨雾裹着反弹回来,烧得城楼浓烟滚滚。城门缝里渗出的墨汁在地上汇成小溪,流进护城河,河水里的鱼翻着白肚漂上来,鳞片全变成了黑色。
“从东门进!”沈玉楼指着城墙的阴影处,那里的墨雾最淡,墙角藏着个暗道入口,是父亲当年修的,“我娘的反战组织在里面藏了‘破墨粉’,能暂时驱散墨雾。”
暗道里果然堆着几十箱瓷瓶,上面贴着红标签,画着朵海棠花。打开来是银白色的粉末,撒在墨雾里立刻爆出蓝光,清出条通路。走到尽头时,听见祭坛的方向传来钟声,是“墨染山河”被点燃的信号!
“快!”我拽着沈玉楼往山巅跑,血鳞蛇在前面领路,鳞片的红光越来越亮,“还有半个时辰,炸弹就炸了!”
山巅的祭坛上,十几个黑衣人正围着幅燃烧的画,正是父亲的“墨染山河”。画中的“河”字己经烧得只剩个“可”,墨雾从画里往外涌,像只张开的巨嘴。为首的黑衣人转过身,露出张与父亲一模一样的脸,手里举着个青铜灯台,正是地窖里那条约蛇盘海棠的灯台!
“爹?”我举着枪的手突然僵住,沈玉楼猛地拽了我一把,子弹擦着假父亲的耳朵飞过,打在灯台上,爆出火星。
“是‘影子’!”沈玉楼的声音带着急,“他戴了人皮面具,墨雾能让面具更逼真!”
假父亲突然笑了,笑声像两块石头摩擦:“张学良,连亲爹都不认了?你爹当年就是在这祭坛上,用自己的血调的‘墨魂散’,现在,该你替他完成了!”
他突然将灯台往我怀里扔,蛇形的灯座咬在我手腕上,冰凉的金属刺进皮肤,墨雾顺着伤口往血管里钻。我眼前阵阵发黑,看见无数幻象——父亲在祭坛上吐血调墨,沈玉楼的母亲举着刀刺向他,而我站在中间,手里的青铜花瓣正在融化。
“用你的血!”沈玉楼突然咬破我的手指,将血滴在灯台的蛇眼处,“虎符的血能破幻象!”
血珠落在蛇眼的瞬间,灯台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啸,假父亲的脸像纸一样皱缩,露出张陌生的脸,左眉骨的刀疤在火光下闪着凶光——是真正的“墨蛇”!他根本没死在总统府的废墟里!
“没想到吧?”墨蛇举着刀扑过来,“我才是特高课的终极‘影子’,能变成你最信任的人!”
我侧身躲开,刀光劈在祭坛的石台上,溅起的火星点燃了旁边的“破墨粉”,蓝光瞬间吞噬了墨雾。沈玉楼趁机将青铜花瓣往燃烧的“墨染山河”上扔,花瓣接触到火焰的瞬间,竟爆出金色的光,将画中的墨雾逼了回去。
“墨魂不散,青铜花开!”沈玉楼站在祭坛中央,掌心的血红色印记越来越亮,与青铜花瓣的金光融为一体,“这才是‘墨魂之源’的真正秘密——用守护者的血,能净化所有毒墨!”
墨蛇发出不甘的嘶吼,举着刀再次扑来,却被突然从地下钻出的血鳞蛇缠住脚踝。蛇群从西面八方涌来,通体赤红,将墨蛇团团围住,鳞片的金光越来越亮,最后竟化作无数片青铜花瓣,将他彻底吞噬。
“墨染山河”上的火焰渐渐熄灭,露出下面的布防图,完好无损。墨雾像潮水般退去,露出湛蓝的天空。山脚下传来东北军的欢呼声,沈阳城的轮廓在晨光里越来越清晰。
沈玉楼突然晃了晃,我冲过去扶住他,发现他掌心的血红色印记正在变淡,青铜花瓣的金光也渐渐收敛,最后化作片普通的花瓣,落在祭坛的石台上。
“结束了?”我摸着他的额头,烫得像团火。
他笑着摇头,往我怀里塞了个东西,是那枚从虎符残骸里掉出来的第七片青铜花瓣,此刻竟变得温热,“没结束,你看。”
花瓣在我掌心渐渐展开,露出背面的字,是父亲的笔迹:“墨魂归处,即是心安。”
山脚下的海棠树不知何时开满了花,墨色的花瓣在风中摇曳,像无数双眼睛在看着我们。血鳞蛇盘在祭坛的石台上,吐着信子,眼睛里映出我和沈玉楼的影子,像幅永远不会褪色的画。
我突然想起父亲日记里的最后一句话:“当海棠花开满墨山,即是魂归之时。”
正想回头告诉沈玉楼,却发现他靠在我肩上睡着了,嘴角噙着笑,掌心的青铜花瓣印记变成了淡淡的粉色,像朵刚绽的海棠。
而远处的天空,有朵云飘了过来,形状像极了父亲的笑脸。
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逆向情书》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http://www.220book.com/book/VNGF/)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