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榭里的血腥味混着荷花的甜香,在月光下发酵成一种诡异的气息。萧逸将最后一块妖卫的残骸踢进荷花池,金属碎片沉入水底时,惊起几尾机关锦鲤 —— 那些半机械的鱼群摆动着荧光鳞尾,啄食着漂浮的黑色血液,在水面划出幽蓝的轨迹。
“这里不能久留。” 风三娘用玄铁义肢拄着地面站起身,机械关节每动一下都发出齿轮错位的咔嗒声,“镜像空间的壁垒正在修复,最多半个时辰就会被西王母察觉。”
萧逸回头时,正看见嫦娥扶着栏杆想站起来,右脚刚一着地就疼得倒抽冷气,白皙的脚踝己经肿起老高,裤管被血渍浸成深褐色。刚才混战中被妖卫的长刀划破的伤口,此刻正渗出细小的血珠。
“别动。” 他快步走过去蹲下,手指刚要碰到她的裤脚,又触电般缩了回来。射日弓斜倚在旁边的廊柱上,弓身还残留着战斗时的焦痕,与月光相照,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
嫦娥的脸颊在月光下泛着薄红,她轻轻拽了拽被血粘住的裤管:“只是扭伤,不碍事的。” 话虽如此,额角渗出的冷汗却暴露了她的疼痛。
风三娘靠在雕花木窗旁,机械瞳孔扫过嫦娥的脚踝,红光在数据框里飞速跳动:“左侧距骨错位,伴随软组织撕裂。幸好没伤到灵脉,用太阴之力冷敷能加速愈合。” 她从腰间解下个青铜小瓶扔过去,“这是瑶池的‘凝露膏’,掺了冰蚕的涎液,比你们现代的云南白药管用。”
小瓶在空中划出银色弧线,萧逸伸手接住时,瓶身冰凉的触感顺着掌心蔓延开。他拔开塞子,一股清冽的薄荷味涌出来,膏体呈现半透明的淡绿色,质地像融化的翡翠,里面悬浮着细小的冰晶光点。
“我来吧。” 萧逸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他小心翼翼地卷起嫦娥的裤管,露出的脚踝己经肿得像截发面馒头,青紫色的淤痕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刺眼。战斗时她一首强撑着,竟然没哼过一声。
指尖刚触到她的肌肤,两人都同时一颤。萧逸能感觉到她皮肤下灵脉的跳动,像微弱的电流顺着指尖往上窜;嫦娥则被那突如其来的温热烫得缩了缩脚,月光恰好落在她颤动的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阴影。
“忍一下。” 萧逸屏住呼吸,将凝露膏倒在掌心搓热。药膏接触皮肤的瞬间,冒出丝丝白汽,伴随着冰爽的刺痛感。他用拇指轻轻按在最严重的地方,按照风三娘说的穴位顺时针揉动,力道由轻到重,刚好能刺激灵脉却不引发剧痛。
嫦娥咬着下唇没说话,双手紧紧抓着身后的栏杆,指节泛白。月精盘滚落在脚边,黯淡的光晕忽明忽暗,像是在呼应她紊乱的呼吸。水榭外的竹林被晚风吹得沙沙作响,偶尔有几片叶子飘落,粘在沾满血污的青石板上。
萧逸的动作很轻,掌心的温度混合着药膏的清凉,形成奇妙的舒适感。他注意到嫦娥脚踝内侧有颗小小的朱砂痣,被淤痕半掩着,像雪地里埋着的红豆。这个发现让他心跳莫名加速,连忙移开视线,假装研究药膏的疗效。
“没想到你还懂医术。” 风三娘突然开口,玄铁义肢正分解成细小的零件,自动修复着战斗时的损伤,“你们现代的‘物理治疗’,和洪荒的‘灵脉推拿’原理倒是相通。”
“大学时选修过运动康复。” 萧逸的指尖滑过一道细小的伤口,那里还在渗血。他蘸了点凝露膏涂上去,看着血珠立刻止住,“当时是为了给校篮球队当队医,没想到在这里派上用场。”
嫦娥轻笑出声,牵动了嘴角的伤口,疼得嘶了一声:“你好像什么都会。” 她的声音很轻,像羽毛拂过心尖,“射箭、破阵、甚至还懂怎么疗伤…… 有时候我真的好奇,你到底是谁。”
萧逸的动作顿了顿。掌心下的肌肤突然绷紧,他能感觉到嫦娥的灵脉在这一刻变得急促。月光从雕花木窗的裂痕漏进来,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那双清澈的眼睛里,藏着连月精盘都映不出的复杂情绪 —— 有好奇,有信任,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迷茫。
“我是谁不重要。” 他避开她的目光,将最后一点凝露膏涂在伤口边缘,“重要的是,我们现在是同伴。”
这句话显然没能完全打消嫦娥的疑虑,但她没有再追问。水榭里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风三娘的机械义肢重组时发出的细微声响,以及远处隐约传来的空间壁垒修复的嗡鸣。
萧逸用撕碎的衣角做成简易的绷带,轻轻缠绕在她的脚踝上。打结时指尖不经意间擦过她的足跟,两人又像触电般分开。他猛地站起身,转身去收拾散落的石箭,耳尖却不受控制地发烫。
“差不多了。” 风三娘的义肢己经修复完成,玄铁光泽在月光下泛着冷意,“再等下去,西王母的巡逻队就要来了。” 她指了指水榭后方的暗门,“这条密道能通到瑶池的药圃,那里有传送阵的备用节点。”
萧逸弯腰将嫦娥打横抱起时,她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脖子。柔软的发丝扫过他的脸颊,带着淡淡的莲香,与他身上的汗味、血腥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让人安心的气息。
“抓紧了。” 萧逸的声音有些沙哑,他能感觉到怀里的人很轻,轻得像片羽毛,却又重得像承载着整个洪荒的月光。射日弓被他用灵力固定在背后,弓弦偶尔与他的衣襟摩擦,发出细微的声响。
暗道里漆黑一片,只有风三娘的机械义肢散发着微弱的红光,照亮脚下潮湿的石阶。墙壁上渗出的水珠滴落在水洼里,发出单调的滴答声,与三人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还有多久到?” 嫦娥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带着点闷闷的鼻音。她把脸埋在萧逸的颈窝,那里的温度让她感到安心,却也让她心跳得更快。
“穿过前面的灵植区就到了。” 风三娘的红光突然转向左侧的石壁,“小心,这里有西王母布置的‘迷魂藤’,碰到会产生幻觉。”
萧逸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嫦娥,她的脚踝在绷带下己经消肿不少,月精盘悬浮在两人之间,散发出淡淡的光晕,将那些试图缠绕过来的藤蔓挡在外面。
“你的玉盘好像能克制这些机关植物。” 他注意到月精盘的光晕所及之处,迷魂藤的叶片都会自动蜷缩,“就像…… 杀毒软件。”
“可能是因为太阴之力能净化能量场。” 嫦娥的手指轻轻抚摸着月精盘表面的裂纹,“西王母的机关造物都依赖灵脉能量运转,月精盘刚好能干扰它们的核心程序。”
穿过灵植区,眼前突然开阔起来。一片巨大的药圃出现在暗道尽头,无数奇花异草在月光下散发着荧光,其中几株半开的紫色花苞,正随着空间壁垒的嗡鸣轻轻颤动 —— 那是能稳定空间能量的 “定界花”。
“找到了。” 风三娘走到药圃中央的凉亭下,用义肢按动某个隐蔽的砖块。地面缓缓裂开,露出个由星辰砂铺成的小型传送阵,虽然比悬星崖的简陋许多,但核心水晶依旧闪烁着稳定的光芒。
萧逸将嫦娥放在凉亭的石凳上,刚想检查传送阵的能量参数,却发现她正盯着自己的右臂出神。那里的伤口在战斗中撕裂过,虽然己经结痂,但暗红色的血渍透过布料渗出来,与皮肤下流淌的金色纹路形成诡异的对比。
“你的伤……” 嫦娥伸手想碰,又犹豫着缩了回去,“太阳玉片的能量,是不是对你的身体有副作用?”
萧逸低头看了眼右臂。皮肤下的金色纹路比之前更加清晰,像血管里流淌着熔化的黄金,每一次运转都会带来灼热的痛感。但他只是笑了笑,将袖子往下拉了拉:“没事,就像…… 新电脑运行大型程序时总会发烫。”
这个比喻让嫦娥忍不住笑了,眼角却泛起。她从怀里掏出块干净的手帕,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他袖口的血渍:“等找到安全的地方,我用月精盘帮你疗伤。太阴之力应该能中和这种灼热感。”
风三娘突然咳嗽一声,打断了两人之间微妙的氛围:“麻烦两位打情骂俏也看场合。” 她的机械义肢正在往传送阵的水晶里注入能量,“空间壁垒的修复进度己经到 70% 了,再不走就真成瓮中之鳖了。”
萧逸的耳尖又开始发烫,他转身去帮风三娘启动传送阵,却被嫦娥拉住了手腕。她的指尖很凉,带着月精盘的气息。
“萧逸。” 她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不管你来自哪里,不管你是谁……” 月光落在她认真的眼睛里,像盛着整片星空,“我都信你。”
传送阵的光芒在此时突然亮起,将三人笼罩在柔和的白光中。萧逸回头望着嫦娥,她的脸颊在光芒中显得格外柔和,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他想说些什么,却被空间传送的眩晕感淹没。
在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他只有一个念头 —— 或许,比起弄清楚自己是谁,弄清楚此刻的心情,才更重要。
当三人再次脚踏实地时,己经身处一片茂密的桃林。粉红色的花瓣在夜风中簌簌飘落,沾在他们沾满血污的衣襟上,有种惨烈的美感。远处传来流水声,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水汽和灵脉的清香。
“这里是‘落霞涧’。” 风三娘的机械瞳孔扫描着周围的环境,红光在数据框里跳动,“属于瑶池的边缘地带,防御相对薄弱。” 她指着不远处的瀑布,“瀑布后面有个天然石窟,可以暂时落脚。”
萧逸再次抱起嫦娥,这次她没有挣扎,只是轻轻靠在他的胸口。桃林里的月光格外温柔,透过层层叠叠的花瓣洒下来,在地面织成一片碎金般的光影。
石窟里干燥而温暖,中央有个天然形成的石潭,潭水泛着淡淡的蓝光,显然蕴含着丰富的灵脉能量。风三娘检查完石窟的安全性后,靠在石壁上闭目养神,玄铁义肢插在石缝里,像某种奇异的雕塑。
萧逸将嫦娥放在铺着软草的石床上,刚想起身去弄点水,却被她拉住了手。
“别走。” 嫦娥的声音带着疲惫,眼睛半睁半闭,“陪我说说话吧,我怕一睡着就再也醒不来了。”
萧逸在她身边坐下,射日弓放在两人之间,像道沉默的屏障。石潭里的蓝光映在她苍白的脸上,月精盘悬浮在她的胸口,缓缓修复着她消耗过度的灵脉。
“你说,我们能走到最后吗?” 嫦娥的声音很轻,像梦呓,“西王母、东皇太一、还有那些藏在暗处的势力…… 有时候我觉得,我们就像这桃林里的花瓣,风一吹就散了。”
萧逸想起现代社会的那些灾难电影,人类在末日面前的挣扎与坚持。或许无论在哪个世界,生存与守护都是永恒的主题。
“你知道蝴蝶效应吗?” 他捡起片落在膝头的桃花瓣,“亚马逊雨林里的一只蝴蝶扇动翅膀,可能在两周后引起美国得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
嫦娥好奇地眨眨眼:“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我们现在做的每一件事,哪怕只是射落一颗太阳,救一个人,都可能在未来引发意想不到的改变。” 萧逸将花瓣放在她的掌心,“洪荒的命运不是早就写好的剧本,我们的选择,就是改变它的变量。”
他的话让嫦娥沉默了许久,石潭里的水声在寂静的石窟中显得格外清晰。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轻轻开口:“你总是能说出些奇怪却又让人安心的话。”
萧逸笑了笑,刚想说话,却发现嫦娥己经靠在他的肩头睡着了。长长的睫毛在蓝光中轻轻颤动,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像是做了个好梦。
他小心翼翼地调整了姿势,让她靠得更舒服些。射日弓的弓弦轻轻搭在两人之间,散发着微弱的金光,与月精盘的紫光交织在一起,在石窟顶部投下流动的光斑。
风三娘不知何时己经醒了,正靠在石壁上看着他们,机械瞳孔里的红光变得格外柔和。她没有说话,只是朝萧逸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重新闭上眼睛,玄铁义肢轻轻搭在膝盖上,像在守护着这份难得的安宁。
月光透过石窟的缝隙照进来,落在嫦娥沉睡的脸上,也落在萧逸紧握射日弓的手上。远处的桃林里传来夜鸟的啼鸣,石潭的水声潺潺,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
但萧逸知道,这平静只是暂时的。西王母的追兵、东皇太一的威胁、风三娘口中那个关乎地球命运的阴谋…… 还有那个隐藏在昆仑深处的秘密,都在等待着他们。
他低头看着熟睡的嫦娥,又看了看自己右臂上流淌的金色纹路。来自现代的灵魂与洪荒的力量在他体内共存,这本身就是个奇迹,或许也是打破宿命的关键。
“放心吧。” 他轻声说,像是在对嫦娥承诺,也像是在对自己承诺,“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射日弓似乎听懂了他的话,弓弦轻轻颤动了一下,发出细微的嗡鸣,像是在回应,又像是在守护着这份寂静的誓言。
夜色渐深,石窟里的蓝光与月光交织成温柔的茧,将三个疲惫的灵魂包裹其中。明天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没有人知道。但至少此刻,他们可以暂时放下武器,放下戒备,在彼此的陪伴中,汲取着继续前行的力量。
当第一缕晨光透过石窟的缝隙照进来时,萧逸睁开了眼睛。嫦娥还靠在他的肩头熟睡,呼吸均匀而绵长,脚踝的己经完全消退,绷带下的伤口开始愈合,泛着健康的粉色。
风三娘己经不在石窟里,只有玄铁义肢留下的压痕证明她曾来过。石潭边放着几颗野果和一壶清水,旁边压着张用月光草编织的纸条,上面用玄铁义肢刻着几个字:“我去探查前路,日落前归。”
萧逸小心翼翼地将嫦娥放平在软草上,为她盖上自己的外套。射日弓在晨光中泛着温暖的金光,他拿起弓,走到石窟门口,望着外面生机勃勃的桃林。
新的一天开始了,新的战斗也即将打响。但他的心里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坚定,因为他知道,自己不再是孤身一人。
无论是来自现代的科学知识,还是洪荒的灵力力量,无论是手中的射日弓,还是身边的同伴,都将是他打破宿命、守护一切的武器。
而这场跨越时空的冒险,才刚刚进入最关键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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