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田信玄转动保险柜转盘的动作带着仪式般的精准。“咔嗒、咔嗒、咔嗒”，三次停顿分毫不差，与三年前第一次打开时完全相同。柜门开启的瞬间，一股混合着樟脑和尘埃的气味扑面而来，像打开了某个尘封己久的坟墓。
他伸手取出最底层的档案袋，牛皮纸的边缘己经脆化，手指稍一用力就会留下痕迹。封条上的“启明”二字用朱砂书写，边缘洇着淡淡的红痕，像未干的血迹。武田用镊子小心翼翼地挑开火漆印，金色的樱花图案在台灯下泛着诡异的光——这是陆军省特供的火漆，三年来从未更换过。
档案袋里的文件比记忆中更薄。武田一张张抽出，指尖拂过泛黄的纸页：苏青禾的入学通知书上，东京帝国大学的印章还很清晰；她的技术专利证书编号被人用铅笔圈过，旁边写着个极小的“？”；最厚的是份弹道测试报告，上面的曲线与今早看到的电力波动图竟有几分相似。
他抽出那张嵌在硬纸板里的照片，相框边缘有道细微的裂痕。照片上的苏青禾站在柏林工业大学的校门前，穿一身白色实验服，手里捧着本《应用力学》，风掀起她的短发，露出光洁的额头。她的眼神很亮，带着某种近乎挑衅的自信，仿佛在说“你看，我做到了”。
武田的拇指在照片边缘的裂痕上来回摩擦。这道痕迹是三年前留下的，爆炸当天，他在废墟里找到这个相框，愤怒地摔在地上，却在碎片飞溅的瞬间又疯了般扑过去捡拾。现在想来，当时的愤怒里，或许藏着一丝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敬佩。
“那样的天才…”他对着照片喃喃自语，声音低得像叹息，“怎么会犯那样低级的错误？”
档案第17页记载着爆炸的起因：“苏青禾操作失误，导致实验装置过载引爆”。但武田清楚地记得，苏青禾的操作手册上，用红笔标注着三十七条安全预案，其中第七条就是应对过载的紧急措施。这个总是把“严谨”挂在嘴边的女人，怎么可能忽略最基础的步骤？
他翻到“碎星计划”的部分，只有短短三页纸，大部分内容被墨汁涂黑，只剩下只言片语：“新型炸药稳定性突破…射程提升至原有2.3倍…核心参数由苏青禾单独保管…”
“单独保管…”武田的手指重重戳在这西个字上，墨水被震得泛起涟漪，“所以你们就相信，她会把所有参数都带进焚炉？”
桌角的电话突然响起，尖锐的铃声刺破了凝滞的空气。武田看了眼来电显示，是前线情报部门的加密线路。他接起电话，听着听着，眉头渐渐皱起，最后只说了句“把报告送过来”，就挂断了线。
十分钟后，木村捧着份烫金封皮的报告进来，脚步比平时快了半拍。“课长，前线发现共军使用的手榴弹有异常，技术部初步鉴定…和‘碎星’的缓冲结构相似。”
武田翻开报告，照片上的手榴弹残骸里，螺旋形的金属片在阳光下闪着冷光。这个结构他太熟悉了——苏青禾在某次学术研讨会上展示过，当时她笑着说：“这能让爆炸威力更集中，像把精准的手术刀。”
“像手术刀…”武田低声重复着，突然抓起苏青禾的照片，将它与手榴弹残骸并排放置。照片上的女子嘴角噙着笑，眼神清澈，仿佛在嘲弄他的后知后觉。
“她没带走参数。”武田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她把参数藏在了某个地方，用某种我们看不懂的方式…”
他冲到保险柜前，翻出三年前的现场勘查记录。在第42页的角落，有行被忽略的小字：“废料处理车间发现微量炸药残留，疑似被人为掩盖”。当时的调查员认为是爆炸冲击波所致，但现在看来，那更像是有人故意留下的线索。
“苏青禾在爆炸前去过废料处理车间。”武田的手指在记录上颤抖，“她在那里留下了什么…一定留下了什么…”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熔炉区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武田站在窗前，看着那些在火光中穿梭的劳工，突然想起苏青禾说过的话：“最坚固的堡垒，往往从内部被攻破。”
他拿起钢笔，在苏青禾的照片背面写下一行字：“你到底藏了什么？”墨迹渗透纸页，在正面她的脸颊上留下个模糊的黑点，像颗滴泪的痣。
作者“废墟造梦师”推荐阅读《焚炉：阿姐的复仇从哑女开始》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VNK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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