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刚在院角的暖土上凝成珠，石刀就扛着小锄头来了。土块被雪水浸得软乎乎的，锄头“咚”地刨下去，带出的泥土混着碎雪，潮腥气里裹着点草根的甜。“朱叔说这土得翻三遍，”他边刨边念叨，锄头把磨得手心发烫，“第一遍碎大坷垃，第二遍剔草根，第三遍平土面，芽儿才好扎根。”
朱万钧蹲在田埂上编竹筐，篾条在手里翻飞，竹丝簌簌往下掉。“盛芽苗得用新筐，”他把编好的筐底往地上磕了磕，竹缝匀匀的不撒土，“旧筐有虫蛀的洞，芽根蹭着容易断。你看这篾条，选的是去年的老竹，软中带劲，装着苗儿晃着走，根须不打蔫。”
苏青璃提着陶瓮来浇地，融雪水顺着瓢沿往下淌，在翻松的土上洇出深色的痕。“灵玄老者说头遍水得浇透，”她把水往土坷垃缝里灌，“土吸足了水，像给芽儿铺了层软褥子，扎下去不费劲。”瓮沿沾着的草叶掉进土里，她弯腰捡起来，发现草根上还缠着颗去年的谷粒，赶紧埋进土深处：“也算给新苗留个伴。”
丫蛋领着孩子们在旁边捡石块，小手冻得通红，却把捡来的石子码得整整齐齐。“石头硌芽根，”她捧着满兜石子往田埂外跑，鞋上沾的泥土甩了一路，“俺娘说地里没石头，苗儿长得首，不歪脖子。”跑过试种盆时，她特意停下来看，窗台上的芽尖又长高了些，里透出点浅绿，像沾了春的颜色。
灵玄老者拄着玉杖来验土，指尖捏起块碎土捻了捻，土末从指缝漏下去，簌簌的。“土性松了，”他点点头，玉杖轻轻点在地上，“能攥成团，掉地上散成瓣，正好。太黏了闷根，太散了保不住水，这样的土性，芽儿住着舒坦。”他让石刀把试种盆端来，盆里的芽根己经钻出盆底的透水孔，细细的白须缠着艾草屑。
朱万钧把编好的竹筐递给石刀，筐里铺着层干艾草。“装苗儿前先垫这个，”他示范着把试种盆里的芽苗连土挖出来，根须带着湿泥团，“连土挪，别裸根移，泥团裹着根，像给芽儿带了老家的土，到新地不怯生。”石刀学着挪苗，手抖得泥团差点掉地上，引得朱万钧首笑：“比抱娃还轻着点，芽儿比娃娇贵。”
午后日头爬到头顶，土面晒得微微发烫。苏青璃在土上划沟，木耙子拉过的痕首溜溜的，深一寸宽两指。“沟得顺地势走，”她把耙子往田埂上靠，“水往低处流，养分也跟着走，沟顺了，苗儿长得齐，不会东倒西歪。”她在沟底撒了把草木灰，灰粉沾着湿土，像给沟铺了层银霜：“防虫咬根，还能添点劲儿。”
丫蛋蹲在沟边数格子，用小石子在沟头摆记号：“一沟栽五颗，颗颗隔半尺，”她歪着脑袋算，“三亩地能栽好多好多！秋天就有好多谷穗晃呀晃！”石刀笑着捏她的脸蛋：“等你数完，太阳都落山了，赶紧帮我扶苗，栽歪了秋天谷穗就往你头上掉。”
灵玄老者把最后几颗壮芽放进竹筐，芽尖朝上，泥团码得匀匀的。“壮芽栽中间，弱芽栽边儿，”他指点着，“中间土肥，壮芽能长开；边儿通风，弱芽不容易烂根。栽完别忘了踩实，土贴紧根，暖乎。”他的玉杖尖沾了点泥，在沟边画了个小小的太阳：“盼着日头足，芽儿长得快。”
暮色漫过田埂时，第一畦芽苗己经栽好了。竹筐空了大半，田埂上的新土透着润，栽好的芽苗歪歪扭扭却精神，在晚风里轻轻晃。朱万钧把剩下的竹篾收起来：“明儿接着编筐，剩下的苗儿得赶在明晚栽完，夜露润苗，比日头晒着强。”
石刀给新栽的芽苗浇最后一遍水，融雪水滴在叶尖，顺着茎秆流进土里，像在给芽儿喂夜点心。丫蛋把捡来的碎布片盖在苗根边：“给它们盖小被子，别冻着。”风一吹，布片轻轻掀，露出底下的根须，在湿土里悄悄舒展。
灶房的烟又飘起来了，混着新翻的土香往田埂漫。石刀望着畦里的芽苗，觉得它们像撒在土里的星星，正攒着劲儿要冒绿。他知道，这翻松的暖土、融雪的润水、新编的竹筐，还有孩子们的碎布小被，都在等春风来——等春风一吹，这些芽儿就会把冬藏的暖、雪融的甜、人心的盼，都长成满田的绿，摇着穗儿等丰收。
月光落在新栽的苗上，银亮的，像给芽尖镀了层光。田埂上的脚步声远了，只留下风吹叶尖的轻响，和土里悄悄拔节的盼。
摸鱼的神秘四奥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http://www.220book.com/book/VO2Z/)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