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在玻璃皿里漾开涟漪时，钟馨月正盯着楚煌添送来的营养液。瓶身标签上的“复合维生素”字样被夕阳镀成金红色，像某种精心设计的伪装。星核在左臂皮下微微发烫，自从三天前给钟声朗注射过这液体，弟弟透明的胸腔里便时常浮起细碎的银光，像有群萤火虫困在骨骼间。
“姐，它在动。”钟声朗蜷在沙发上，指尖穿过自己半透明的膝盖。他校服裤腿空荡荡晃着，裤脚沾着的操场草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透明。钟馨月伸手按住他后颈，星核的暖意顺着掌心漫过去，那些银亮碎片立刻像受惊的鱼群般退散，在弟弟心脏位置聚成一小团红光。
这是第47次渡能。星核能量流过时，她总能听见某种细微的碎裂声，仿佛有面看不见的墙正在弟弟体内剥落。而楚煌添的营养液，像在给这面墙的裂缝里填沙子——暂时稳住了表象，却让深层的空洞愈发扩大。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是市中心医院的急诊通知。她披上白大褂时，星核猛地一缩，左臂瞬间掠过尖锐的刺痛。镜子里，她看见自己左眼的虹膜泛起层淡银，像被揉碎的月光浸过。这是狐影的颜色，最近它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了。
急诊室的白炽灯总带着种濒死的惨白。推床被护士撞得哐当响，上面躺着个穿粗布短打的老人，额头破口处嵌着块菱形金属片，边缘泛着幽蓝的光。“从江临大桥裂缝掉下来的，”分诊护士语速飞快，“说自己是‘景泰年间的采珠人’，血压掉得厉害。”
钟馨月剪开他浸透血污的衣襟，金属片周围的皮肉正以诡异的速度硬化，像被某种射线灼成了陶土。星核在臂弯里震颤，她忽然想起狐影留在记忆碎片里的画面——大楚东宫的地砖缝里，也嵌着这样颜色的碎渣，当时太医院的老医正说那是“陨星烬”。
手术刀划开皮肉的瞬间，金属片突然迸出红光。急诊室的时钟开始倒转，墙上的电子屏乱码般闪过古文，老人浑浊的眼睛里映出她左瞳的银光。“姑娘……你身上有珠母的味道。”他嗬嗬地笑，血沫从嘴角涌出来，“朱砂殿的汞珠……又开始渗血了……”
星核骤然爆发出灼热的能量，钟馨月踉跄着后退，撞翻了器械盘。镊子剪刀落地的脆响里，她听见两种声音在耳边重叠——现代监护仪的警报声，和古钟沉闷的敲击声。老人胸口的伤口里，竟滚出颗米粒大的银珠，落地时化作道青烟，在瓷砖上烙下朵朱砂色的莲花印。
这是狐影在大楚见过的标记。东宫染病的小太监床底，就刻着同样的莲花。
大楚的月光总带着股药渣味。
狐影蹲在东宫偏殿的廊下，看着陶瓮里的酒液被火烤得冒泡。粗瓷碗里盛着捣碎的草药，其中混杂着她偷偷藏起的半片抗生素胶囊——从现代带来的药己经所剩无几，虫蚁啃噬的缺口像道狰狞的伤口。
“阿影！太医令唤你！”小太监的尖嗓刺破夜色。狐影将碗揣进怀里，指尖触到药箱底层的输液针头，金属的凉意让她打了个寒颤。三天前她用煮沸的银针和烈酒给小太子做静脉穿刺时，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时空渡世携核宫娃补红墙》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太医院的老顽固差点当场把她拖去宗人府。
正厅的烛火晃得人眼晕。萧承隆背对着门站在案前，玄色王袍上绣的银线被火光映成暗红色。他手里捏着张泛黄的纸，狐影认出那是东宫疫情的卷宗，页脚处有个模糊的朱砂印，和急诊室瓷砖上的莲花像得惊人。
“你说这病是‘秽物从肠腑生’？”萧承隆转过身，狭长的眼睛在烛火里半明半暗。他指节敲了敲卷宗上“吐血症”三个字，指甲修剪得整齐，却在虎口处留着道新鲜的刀痕，“太医院说这是天行疫，你偏要用那套‘刺脉灌药’的法子，胆子不小。”
狐影攥紧了怀里的药碗。她能闻到他身上的气息，檀香混着淡淡的血腥气，还有种……类似星核能量的冷冽金属味。这味道让她莫名心慌，却又忍不住想靠近，像飞蛾明知火焰危险，还是会扑向那点暖意。
“王爷见过汞珠吗？”她突然开口，声音比自己预想的要稳。萧承隆的眉峰动了动，指尖在卷宗上停顿的瞬间，狐影看见他袖口滑出半枚青铜令牌，上面刻着的云纹，和钟馨月记忆里楚煌添营养液瓶底的标志重叠在一起。
廊外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负责煎药的小医徒连滚带爬冲进来，手里的陶瓮摔在地上，酒液混着药渣流了一地，在青砖上蚀出点点黑斑。“死……死了！刚喂药的小殿下……七窍流血了！”
狐影奔出去时，星核在意识深处猛地炸开。偏殿内，小太子蜷缩在锦被里，原本好转的脸色变得青紫，眼角渗出的血珠在枕头上凝结成细小的汞珠，滚落到地面时发出清脆的响声。太医院院长颤巍巍地举着枚银针，针尖挑着点黑色粉末：“是陨星尘……有人在药里下了这个！”
萧承隆站在门口，阴影将他的脸劈成两半。狐影突然想起急诊室老人的话，朱砂殿的汞珠在渗血——那些嵌在伤口里的金属碎片，那些在酒液里融化的黑色粉末，那些在现代与大楚同时出现的莲花印，像张无形的网，正朝着某个核心收紧。
她摸向药箱里的输液针头，指尖却触到片冰凉的金属。是萧承隆不知何时递过来的银匕，刀面映出她左眼闪烁的银光。“想查清楚，”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种奇异的共振，像星核能量流过血管的震颤，“就别信太医院的任何东西。”
此时的现代，钟馨月刚把那枚莲花印的照片发给楚煌添。对方秒回的消息里附着个定位，是城郊废弃的稀土矿区。“这里的土壤样本里，也检测到相同的朱砂成分，”楚煌添的短信末尾跟着个微笑表情，“或许，我们该聊聊星核与‘红墙’的关系了。”
星核在左臂突然变得滚烫，像有团火要烧透皮肤。钟馨月望着窗外渐沉的暮色，江临市的霓虹灯次第亮起，在玻璃上投下斑斓的光斑，恍惚间竟像大楚宫殿檐角的琉璃瓦。她不知道，东宫偏殿的烛火此刻也正摇曳，将狐影和萧承隆的影子投在墙上，像幅即将被撕裂的画。
而那枚藏在药箱底层的抗生素胶囊，最后一点现代包装正在虫蚁啃噬下化为乌有，露出里面雪白的粉末，在古旧的木箱里，闪烁着与星核同源的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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