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笔头在黑板上划出“吱呀”的响，老师的声音裹着粉笔灰漫过来：“这道题谁会？”我立刻把右手举得老高，袖口的补丁蹭过桌面，发出“沙沙”的轻响。胳膊举得笔首，像株努力往阳光里钻的小苗，指尖几乎要碰到前排同学的后脑勺。
全班静悄悄的，只有窗外的麻雀在叽叽喳喳。我盯着老师的眼睛，她的目光扫过前排，停在数学尖子生的座位上，又转向中间，在几个活跃的男生头顶打了个转，最后落在了讲台的教案上。“没人会吗？”她皱了皱眉，拿起粉笔开始讲解，自始至终，没往我这边看一眼。
胳膊酸得发颤时，我悄悄把它放下来，指尖在课本上抠出浅浅的印子。这己经是这周第五次了——语文课讲课文，我举了手，她叫了朗读最好的小雅；英语课读单词，我举了手，她点了总考第一的虎子；就连最擅长的美术课，老师让自愿展示作品，我把画举得老高，她却笑着接过了同桌那幅颜色鲜亮的水彩。
我的课本边缘卷得像波浪，里面夹着张皱巴巴的便签，上面是我昨晚对着镜子练的“我会”两个字，笔画写得又大又用力，纸背都透出了印子。我总觉得，只要举得够高，声音够响亮，老师总会看见的。可每次，我的手像棵孤零零的小草，立在人群里，没人在意。
有次讲《卖火柴的小女孩》，老师问“如果你是她，会怎么办”，我把手举到了头顶，指节都泛了白。蓝胖子不会迟到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蓝胖子不会迟到最新章节随便看！老师的目光终于扫过来，在我脸上停了半秒，然后滑向了别处，叫了那个总穿新裙子的女生。女生说“我会找警察叔叔”，全班都笑了，我却盯着自己磨出洞的布鞋，突然觉得，我的想法大概太普通，普通到不值得被听见。
课间操时，我看见老师在走廊里和班长说话，赶紧跟过去，想把那道她没叫我回答的数学题解法说给她听。可走到半路，听见她夸班长“脑子灵光”，又想起自己作业本上歪歪扭扭的字，脚步突然定住了——也许我举不举手，其实没什么两样。
那天下午的自然课，老师问“彩虹有几种颜色”，我没举手。看着同学们争先恐后地把胳膊举得老高，像片摇晃的小树林，突然觉得有点累。窗外的阳光照在我的课本上，“彩虹”两个字被晒得暖暖的，我在心里默默数着：红、橙、黄、绿、蓝、靛、紫，七种。其实我早就知道答案了。
放学时，老师叫住我，递给我块橡皮：“你的橡皮好像用得差不多了。”我接过橡皮，指尖碰到她的手，突然鼓起勇气说：“老师，彩虹有七种颜色。”她愣了愣，然后笑了：“对，你说得对。”
回家的路上，我捏着那块新橡皮，突然想，也许老师早就看见了我的手，就像看见路边的小草，知道它在努力生长，只是没说出口而己。明天上课，我还是会举手的，像棵倔强的小草，哪怕没人看见，也要朝着阳光的方向，再高一点，再久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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