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场边的白杨树叶子被风吹得“哗哗”响，像在数跑道上的脚印。我攥着衣角站在体育老师身后，声音细得像根棉线：“王老师，我想参加一百米跑。”
他正在给报名的男生测速度，粉笔在黑板上写着“李明，15秒”“张强，16秒”。听见我的话，他转过身，眉头皱了皱：“你跑不快，别添乱了。”手里的秒表“嘀嗒”响，像敲在我心上。
其实我偷偷练过。每天天不亮就绕着村头的晒谷场跑，露水打湿布鞋，裤脚沾着草屑。上次跟二丫比赛，她跑不过我，喘着气说“你比男生还快”。可这些话堵在喉咙里，看着老师眼里的不以为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报名册在讲台上摊着，红色的钢笔字写满了名字。我盯着“一百米”那栏，女生只有小雅报了名，她的马尾辫跑起来像只小旗子。同桌碰了碰我的胳膊：“试试嘛，不报咋知道不行？”我咬着嘴唇，指尖在报名册边缘划来划去，纸页被蹭出淡淡的白痕。
体育课自由活动时，我悄悄站在跑道起点。阳光把影子拉得老长，像条怯生生的尾巴。深吸一口气冲出去，风在耳边呼呼响，脚下的煤渣硌得脚底板发麻，可跑到终点时，还是比小雅慢了半步。她笑着冲我摆手：“加油，多练练就赶上了！”
我没放弃。放学后留在操场，踩着别人的脚印跑，首到夕阳把跑道染成金红色。鞋子磨得后跟发疼，小腿肚酸得像灌了铅，可每次看远处的终点线，蓝胖子不会迟到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蓝胖子不会迟到最新章节随便看！心里就像揣了颗小太阳。有次撞见王老师收器材，他瞥了我一眼，没说话，只是把掉在地上的起跑器扶了起来。
报名截止前一天，我又去找王老师。他正在给男生纠正姿势，看见我，停下手里的动作：“还没放弃？”我点点头，从兜里掏出张纸，上面记着每天的跑步时间——从20秒到17秒，铅笔字被汗水洇得发蓝。
他接过纸，手指在数字上点了点，突然说：“明天早自习前来测一次，达标就让你报。”秒表在他手里晃了晃，金属壳反射着光。我攥紧拳头，手心全是汗，却笑出了声：“谢谢老师！”
那天晚上，我把布鞋刷得干干净净，在鞋底垫了层软布。躺在床上，听着窗外的风声，像听见自己跑步的脚步声。其实跑多快不重要，重要的是想跑的念头，像颗埋在土里的种子，总得试试能不能破土。
第二天一早，操场空荡荡的，只有麻雀在跑道上啄食。王老师掐着秒表站在终点，我站在起点，深吸一口气——跑起来的时候，风里好像带着股甜，脚下的煤渣也不那么硌了。“16秒8！”他报出时间时，眼里带着点惊讶。
报名册上添了我的名字，钢笔字歪歪扭扭的，却比谁的都亮。小雅跑过来击掌：“就知道你行！”阳光爬上白杨树梢，把我们的影子叠在一起，像朵正在张开的花。原来有时候，别人说的“不行”，只是还没看见你偷偷攒的劲儿——那些藏在晨露里、汗水中的坚持，总有一天会让风都为你让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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