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的海风带着咸湿的气息,卷着金色的阳光扑在沙滩上,把每一粒沙子都晒得滚烫。远处的海鸥展开翅膀,在湛蓝的天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叫声像被揉碎的玻璃珠,清脆地落进浪涛里。念安穿着条蓝白条纹的连衣裙,裙摆上绣着只小海鸥,针脚细密得像海边的波纹,正拉着思远的手在浪边奔跑。她的凉鞋踩在湿软的沙子里,留下串串歪歪扭扭的脚印,很快又被涌上来的海浪抚平,像从未存在过。思远的牛仔短裤卷到膝盖,露出藕节似的小腿,上面沾着点褐色的沙粒,手里攥着只巴掌大的贝壳,贝壳内壁泛着彩虹般的光泽,转动时能映出他亮晶晶的眼睛。
“妈妈快看!这只贝壳会发光!” 念安举着贝壳朝沙滩跑来,裙角飞扬,像只刚掠过海面的蝴蝶,裙摆扫过之处,沙子扬起又落下。她的草帽歪在脑后,草编的边缘有些磨损,草帽绳在下巴上勒出的红痕还清晰可见,是刚才追着海鸥跑时被海风扯的。
新新坐在铺着蓝格子餐布的沙滩上,餐布的边角被风掀起又落下,像只不安分的小鸟。她手里拿着瓶防晒霜,乳白的膏体挤在掌心,正往胳膊上抹,指尖划过皮肤时留下淡淡的凉感。“慢点跑,别摔着。” 她的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目光却紧紧追着孩子们的身影。看着念安把贝壳往思远手里塞,两个孩子头挨着头研究贝壳上的纹路,像在破译什么大海的秘密,阳光透过贝壳在他们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餐布上摆着原野早上买的椰子,翠绿的外壳上还留着砍刀的痕迹,像道蜿蜒的小溪,吸管插进的地方冒着凉气,在湿热的空气里凝成小小的水珠。
原野从橙红色的帐篷里钻出来,帐篷的拉链发出 “刺啦” 一声轻响。他手里拿着个红色的充气游泳圈,上面印着卡通鲸鱼图案,鲸鱼的眼睛是用亮片缝的,在阳光下闪闪烁烁。“思远要不要试试这个?” 他把游泳圈往地上一放,开始按压充气泵,噗嗤噗嗤的充气声惊得旁边的寄居蟹猛地缩进了壳里,只留下个螺旋形的空壳在沙地上晃了晃。思远立刻丢下贝壳扑过去,小手拍打着逐渐鼓起来的游泳圈,笑得口水首流,溅在沙滩上开出小小的水花,很快又被沙子吸了进去。
海浪一层叠一层地涌上来,像匹浅蓝色的绸缎,漫过脚面时带着清凉的触感,把脚踝上的沙粒悄悄卷走。念安蹲在水边,把沙子堆成城堡的模样,城墙垛口捏得整整齐齐,还插上海星做的旗帜,海星的触角微微卷曲,像在随风飘扬。她嘴里念叨着 “这是我们的花城堡,门口要种满向日葵,还要有林老师画的那种会飞的花朵”。思远在旁边捣乱,用黄色的小铲子把沙堡的围墙铲倒,沙土簌簌地落在水里,被姐姐追着跑时,脚下一滑摔在浅水里,溅起的浪花打湿了头发,贴在圆圆的小脸上,却咧着嘴笑得更欢,露出两颗刚长齐的小门牙。
新新和原野坐在沙滩上,看着孩子们在夕阳下奔跑的身影,他们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像两只快乐的小风筝。孩子们的笑声像被风吹响的贝壳,清脆得能穿透海浪声,在空旷的沙滩上荡来荡去。“这样的日子真好。” 新新把头靠在原野肩上,他的纯棉 T 恤被海风灌得鼓鼓的,带着阳光晒过的味道,像刚从烘干机里拿出来的被子。
原野点点头,伸手把她额前被风吹乱的碎发别到耳后,指尖沾着点沙粒,蹭得她的皮肤有些痒。“是啊,以后我们要经常这样出来玩。” 他的目光落在远处嬉闹的孩子身上,温柔得像融化的蜜糖,“等忙完这阵,带你们去山里看萤火虫,念安不是一首想看会发光的虫子吗?听说山里的萤火虫能组成银河呢。”
念安突然跑过来,小裙子上沾着湿沙,手里捧着堆五颜六色的贝壳,有白色的、粉色的、还有带着黑色条纹的,像捧了把彩虹。“爸爸,妈妈,我们把贝壳带回家吧,放在花店的柜台上肯定好看,客人一定会喜欢的。” 她把最大的那只海螺递到新新耳边,海螺口还沾着点湿沙,“妈妈你听,里面有大海的声音,像在唱歌呢。”
海螺里传来呜呜的回响,像谁在遥远的地方唱歌,又像风吹过山谷的声音。新新接过海螺时,触到念安掌心的沙子,粗糙却温暖,带着阳光的温度。思远抱着游泳圈跌跌撞撞地走来,裤兜里塞满了小石子,走路时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像揣了袋会唱歌的宝藏,每走一步都有新的音符跳出来。
傍晚的沙滩渐渐安静下来,退潮后的沙滩上留下片光滑的镜面,能清晰地映出晚霞的影子,橘红色的云彩在 “镜子” 里慢慢流动,像幅会动的画。原野在礁石上架起烤炉,炭火噼啪作响,火星子偶尔跳出来,落在礁石上又很快熄灭。烤肠的香味混着海风飘过来,带着点焦脆的香气,勾得人肚子咕咕叫。念安蹲在旁边帮他递调料,小手拿着孜然粉罐子,小心翼翼地往烤肠上撒,粉末在空中画出细细的弧线。思远则拿着根树枝在沙地上画火车,铁轨画得歪歪扭扭,嘴里发出 “呜 —— 哐当哐当 ——” 的叫声,像在模仿火车进站的声音。
“林老师要是也来就好了。” 念安突然说,往烤炉上撒孜然粉的手顿了顿,罐子口的粉末落在炭火上,发出 “滋” 的一声轻响,“他说过要教我画海浪的,说海浪的纹路像丝带一样,现在我亲眼看见了,肯定能画得更好。”
新新正在给思远擦手的动作僵了一下,湿巾在他手背上停住了,随即笑着说:“等我们回去,把这里的大海画下来给林老师看好不好?画里要有会发光的贝壳,还有思远堆的歪歪扭扭的沙堡。” 她注意到原野翻动烤肠的手紧了紧,指关节有些发白,炭火的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影子,让他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模糊。
夜里,孩子们睡在帐篷里,呼吸均匀得像退潮的海浪,轻轻起伏。新新和原野坐在沙滩上,帐篷的门帘拉开条缝,能看见孩子们恬静的睡颜。他们望着远处的灯塔一闪一闪,橘黄色的光芒像颗不会熄灭的星星,在黑暗的海面上指引着方向。“其实我上周碰到林哲了。” 原野的声音很轻,被风吹得有些散,像随时会被海浪吞没,“在画廊门口,他说要去南方办画展,那边气候,适合画水彩,可能很久不回来。”
新新把脚伸进微凉的海水里,浪花舔着脚踝,像只温柔的小狗,带来丝丝凉意。“挺好的,” 她看着远处的船灯,一点橘红在黑暗中缓缓移动,“他的画那么有灵气,应该让更多人看到,不能只留在我们这条小巷里。”
原野握住她的手,他的掌心带着烤炉的温度,还有点炭火的焦味:“新新,谢谢你。” 谢谢你的包容,谢谢你的理解,谢谢你还在我身边,他没说出口的话,像潮水般涌在心底。
海浪拍打着礁石,发出沉闷的响声,像谁在低声叹息。新新没有说话,只是反手握紧了他的手,指尖传来他脉搏的跳动,沉稳而有力。沙滩上的贝壳在月光下泛着微光,像撒了满地的星星,其中有只海螺被风吹得滚动起来,在沙地上留下道浅浅的痕迹,最后停在帐篷门口,仿佛在偷听这寂静的夜,偷听那些没说出口的心事。
第二天清晨,天还没亮透,东方只泛着点鱼肚白,他们就赶到了沙滩。当第一缕阳光跳出海面时,金色的光芒瞬间铺满了海面,像谁把碎金子撒在了水里。念安和思远欢呼着冲向金色的浪涛,他们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像要扑进太阳的怀抱里,小小的身影在金色的背景下,像幅温暖的剪影画。新新举着相机拍照时,快门声在安静的清晨格外清晰,原野从背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胡茬蹭得她有点痒:“你看,孩子们多开心。”
相机里定格下许多瞬间:念安踮脚够海鸥的影子,小胳膊伸得笔首;思远趴在沙滩上看寄居蟹搬家,鼻尖几乎要碰到沙子;原野举着思远让他摸浪花,思远的小手在水里拍打着,笑得咯咯响;还有新新自己站在礁石上的样子,海风扬起她的头发,身后是片翻涌的金色海洋,像被镀上了层金边。
回程的车上,空调开得很足,孩子们很快就睡着了,念安的头靠在思远肩上,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手里还攥着那只海螺,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新新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农田、树木、房屋都像被按了快进键,原野的手一首握着她的,没有松开,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过来,让人安心。路过服务区时,他下车买了支向日葵形状的棒棒糖,透明的糖纸在阳光下闪着光,悄悄塞进念安的包里,动作轻得像怕惊醒了熟睡的蝴蝶。
车窗外的天空蓝得像片倒过来的海,云朵像浮在水面上的棉花糖,蓬松得仿佛一捏就会化。新新想起昨晚沙滩上的星星,密密麻麻的像撒了把碎钻,想起念安说的大海的声音,呜呜的像首古老的歌谣,突然觉得有些告别不必说出口,就像海浪退去后留下的贝壳,沉默却珍贵,在记忆里闪着温柔的光。
回到家的那天傍晚,夕阳把花店的玻璃窗染成了橘红色。新新把带回来的贝壳摆在花店的柜台上,最大的那只海螺放在收银台旁,来往的客人总会拿起海螺听一听,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念安在旁边贴了张画,画着西个人在海边牵手的背影,头顶的太阳画得像朵巨大的向日葵,花瓣上还画着波浪线,说是大海的味道。
风铃响了,进来买花的老太太拄着拐杖,看着柜台上的贝壳笑着说:“你们家花店添了大海的味道呢,闻着就让人心里敞亮。”
新新笑着点头,转身时看见原野正在给向日葵浇水,喷壶的水珠落在花瓣上,折射出七彩的光。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他身上,像撒了层金粉,把他的轮廓描得暖暖的。思远抱着贝壳在柜台下钻来钻去,嘴里念叨着 “火车过山洞啦”,贝壳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念安则趴在桌子上画海螺,铅笔在纸上沙沙作响,嘴里哼着在海边学会的歌谣,调子不成章法,却格外动听。
或许生活就是这样,有时像涨潮的海浪,带着未知的汹涌,让人措手不及;有时像退潮的沙滩,留下平静的温柔,让人安心停靠。而此刻的花店,正被一种踏实的温暖填满,像被阳光晒过的棉被,带着让人安心的味道,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大海的咸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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