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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冰冷的家

小说: 荒诞的婚姻   作者:哀鸿T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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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院那天,天空飘着细雨,细密的雨丝像无数根银线,斜斜地织在空中,落在手背上凉丝丝的,带着初秋的寒意。雨刷器在车窗上左右摆动,把玻璃蒙成一片模糊的雾,外面的世界都变成了失焦的色块 —— 医院门口的梧桐树叶被打湿后,绿得发黑,像浸了水的抹布。张妈早早就开着车来接她们,黑色的轿车停在门廊下,引擎低声运转着,像头沉默的巨兽,车身溅着些泥点,是雨打湿路面后卷起来的痕迹,在锃亮的漆面上画出歪歪扭扭的线条。新新抱着裹在襁褓里的念安,小家伙在她怀里睡得很安稳,小嘴巴偶尔动一下,发出细碎的呓语,呼吸在微凉的空气中凝成淡淡的白汽,刚冒出来就被车窗缝钻进来的风打散了。

回到那个空旷的家,推开沉重的雕花木门时,黄铜门环碰撞发出 “哐当” 一声闷响,在门厅里荡开长长的回音,撞在楼梯扶手上又折回来,像是在跟自己对话。玄关处的水晶吊灯折射出冷冽的光,每一片切割面都像小刀子,照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映出她们单薄的影子,连带着墙角那盆常青藤的叶片都泛着青灰色,叶脉清晰得像老人手上的青筋。张妈把家里收拾得很干净,地板擦得能照出人影,连踢脚线的缝隙都擦得一尘不染,光脚踩上去能感觉到冰碴似的凉意;沙发上的抱枕摆放得整整齐齐,棱角分明得像块豆腐,缎面的布料在光线下泛着冷光;茶几上的花瓶里插着新鲜的百合,奶白色的花瓣边缘泛着浅绿,花茎底部的水清澈见底,倒映着天花板的影子,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可那香味飘在空荡的客厅里,反而显得愈发冷清,像庙里的香火,带着疏离的味道。新新还是觉得很冷清,空气里仿佛凝结着冰,吸入肺里都带着凉意,连指尖都泛着青白,握了握拳头,指节泛白却暖不了掌心。这个家太大了,大得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回荡,像在空谷里呐喊,却没有任何回应,只有挂在楼梯口的古董摆钟,发出 “咚 —— 咚 ——” 的声响,每一声都敲在寂静的心上,震得人发慌。

念安很乖,很少哭闹。大多数时候,她都安安静静地躺在婴儿床里,那床是原野让人定做的,雕花的栏杆镀着金,阳光照上去能晃出刺眼的光,像个精致的小笼子。小家伙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眼珠黑得像浸在水里的墨石,好奇地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水晶串折射的光斑落在她脸上,像跳动的小星星,小手偶尔挥舞一下,指缝里还沾着点奶渍,像是在抓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新新每天抱着她,给她喂奶、换尿布、唱不成调的儿歌 —— 唱的是奶奶教的《茉莉花》,跑调跑到天边,可念安总会睁着眼睛听,小耳朵动一动。阳光好的时候,她会把婴儿车推到落地窗前,让念安晒晒太阳,可双层真空玻璃隔绝了外面的暖意,阳光落在身上也是淡淡的,像层薄纱,连晒热的毛毯都带着股阴凉。日子过得平淡而乏味,像一杯温吞的白开水,没有任何波澜。墙上的挂钟滴答作响,秒针划过表盘的声音格外清晰,“咔哒、咔哒”,像在数着她的心跳,记录着时间的流逝,却也像是在嘲笑她的孤独。

原野依然很少回家。有时候,新新半夜醒来,口干舌燥地想去倒水,会下意识地看向隔壁房间,门始终紧闭着,门缝里没有一丝光亮,像块冰冷的墓碑,连门板都透着寒气。即使他偶尔回来,也只是匆匆睡一觉就走,像个住旅馆的客人。他脱下的西装总是随手扔在沙发上,羊毛料子皱巴巴的,袖口沾着陌生的香水味,甜腻腻的,与衣帽间里那些熨烫平整、带着雪松味的衬衫格格不入。他从不主动问起念安,也很少看她一眼,仿佛那个小小的婴儿与他毫无关系。餐桌上,两个人沉默地吃饭,白瓷碗碰撞着红木桌面,发出 “叮叮” 的脆响,像在敲碎空气里的死寂。空气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连窗外的麻雀都懒得在阳台停留,扑棱着翅膀飞远了,留下几片被风吹落的枯叶,在栏杆上打着旋。

有一次,念安半夜突然发起了高烧。窗外正刮着风,是那种穿堂风,卷着落叶在窗台上打转转,梧桐树叶被吹得 “哗啦啦” 响,像有人在窗外哭,呜咽着,听得人心头发紧。小家伙小脸烧得通红,像熟透的苹果,透着不正常的艳色,呼吸急促得像个破旧的风箱,每一次起伏都带着细微的喘息,闭着眼睛哼哼唧唧,小身子滚烫得像个小火炉,连抱在怀里的新新都觉得灼手,像是抱着块烧红的烙铁。新新急得团团转,手忙脚乱地找体温计,玻璃管在慌乱中从床头柜滑下来,“啪” 地撞在地毯上,幸好没碎,她捡起来时手指都在抖。看着水银柱一路飙升,冲破 39 度的红线,像根烧红的针,她的心跳得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睡衣黏在身上,凉得像贴了层冰。她抱着念安,不停地用温水给她擦身子,脖颈、腋下、大腿根,可那点凉意根本压不住滚烫的体温,毛巾敷在额头上,很快就被焐热,像块没用的破布,只能一次次重新蘸水,瓷盆里的水很快就凉透了,冰得她指尖发麻。

恐惧像潮水一样淹没了她,比窗外的夜色还要浓重,带着咸腥味,呛得她喘不过气。她颤抖着手给原野打电话,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指节都在打颤,这一次,电话终于接通了,里面传来嘈杂的音乐声和女人的笑声,尖锐得像根针,狠狠扎进耳朵。“念安发烧了,39 度多,我一个人搞不定。”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语无伦次,泪水不受控制地往下掉,砸在念安滚烫的手背上,瞬间就被焐干,只留下点淡淡的水痕,像从未存在过。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背景音里的笑声还在继续,像一群看热闹的人,然后传来原野平淡的声音:“我让司机过去送你们去医院。” 没有关心,没有焦急,甚至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她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比如 “今天天气不好”。

“原野,我怕……” 新新还想说什么,想告诉他念安烧得有多烫,想求他回来看看,电话己经被匆匆挂断,听筒里只剩下 “嘟嘟嘟” 的忙音,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她的心上,震得耳膜嗡嗡作响,半天都缓不过来。

没过多久,司机就来了。黑色的轿车在夜色里像条鱼,悄无声息地滑到门口,车灯刺破黑暗,在草坪上投下两道惨白的光。一路上,车窗外的路灯飞速倒退,像串模糊的珠子,连在一起成了昏黄的线。新新紧紧抱着念安,小家伙在她怀里不安地扭动着,小声地哭着,眼泪打湿了她的衣襟,温热的一小片,很快又凉下去。她不停地吻着女儿滚烫的额头,嘴唇触到皮肤时都觉得灼痛,嘴里喃喃地说:“念安不怕,妈妈在,妈妈在……” 可她的声音却在发抖,连自己都安慰不了,握着女儿小手的指尖冰凉,像揣在冰水里。

那天晚上,新新抱着念安在医院待了一夜。急诊大厅永远充斥着消毒水和药水的味道,混杂着病人的咳嗽声和孩子的哭声,空气浑浊而燥热,空调出风口吹出来的风都是闷的,带着股陈腐的气息。挂号、缴费、抽血、输液,她一个人跑前跑后,抱着孩子楼上楼下地奔波,楼梯间的灯光忽明忽暗,镇流器发出 “滋滋” 的声响,映着她晃动的影子,像个踉跄的幽灵。护士看着她笨拙地抱着孩子签字,笔尖在纸上打滑,忍不住问:“孩子爸爸呢?” 新新笑了笑,没说话,嘴角的弧度僵硬得像假的,眼泪却在眼眶里打转,怕掉下来砸到念安的脸,惊扰了好不容易睡着的小家伙。

念安在输液的时候睡着了,小眉头依然皱着,像只受了委屈的小猫,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晶莹得像碎钻,在惨白的灯光下闪着光。新新坐在病床边,握着女儿滚烫的小手,一夜未眠。窗外的天从漆黑到泛白,再到慢慢亮起来,东方泛起鱼肚白,然后染上淡淡的粉紫,像被人不小心泼了点颜料;病房里的灯光从明亮到昏暗,又被晨光取代,在墙上投下窗框的影子,一点点移动,像个缓慢的钟摆。她始终没有等到原野的身影,他就像彻底消失了一样,没有一个电话,没有一条信息,连司机都在送她们到医院后就离开了,说 “先生让等通知”,那语气客气又疏离,像在传达上司的命令。

天亮的时候,念安的烧终于退了些,小手也凉了下来,不再像块烙铁,只是还带着点余温。新新看着女儿安稳的睡颜,疲惫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眼角的细纹里还卡着点泪光,可心里却空落落的,像被挖走了一块,冷风呼呼地往里灌。她抱着念安,靠在墙上,墙皮有些剥落,露出里面灰色的水泥,看着窗外初升的太阳,那阳光穿过灰蒙蒙的云层,落在对面的楼顶上,也是冷冰冰的,没有一点温度,像块褪色的金子。心里一片冰凉,比寒冬的井水还要冷,连带着骨头缝里都透着寒意。

这个家,从来就没有过温暖。原野的存在,不过是让这个冰冷的空壳多了一个名字而己。她和念安,就像两个误入这座华丽牢笼的陌生人,在这里艰难地生存着,连呼吸都觉得沉重,像吸进了碎玻璃。

回到家,张妈看到她们,眼圈一下子红了,手里的鸡毛掸子 “啪” 地掉在地上,塑料杆在地板上滚了半圈,露出里面的铁丝:“太太,您辛苦了。” 她赶紧去厨房端来熬好的小米粥,白瓷碗上还冒着热气,氤氲的水汽模糊了碗沿的花纹,可那点热气飘到新新面前,就散得无影无踪,暖不了她冰凉的指尖。新新摇摇头,抱着念安走进卧室,把她轻轻放在床上,那床柔软的天鹅绒被子,此刻也像块寒冰,盖在身上都觉得扎人。

她坐在床边,看着女儿熟睡的样子,小家伙的呼吸均匀了许多,胸口微微起伏,像平静的湖面泛起涟漪。心里暗暗发誓:无论多么艰难,她都要好好照顾念安,给她所有的爱和温暖,让她在这个冰冷的家里,也能感受到一丝阳光。即使这个家再冷,冷得像冰窖,墙壁都在冒寒气,她也要用自己的体温,为女儿撑起一片温暖的天空,哪怕只是小小的一块,像冬日里窗台上那点可怜的阳光,也足够让念安安稳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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