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从窗棂漏进来，在土炕上洒下几缕薄金。王娟把苏笑笑往怀里又拢了拢，女儿细软的呼吸喷在她衣襟上，带着奶甜的温度。
她左手托着鞋底，右手捏着粗针，线穿过三层棉布时，“嗤”的一声轻响裹着棉絮的软意，恰好和门槛那边林伟业念课文的童声叠在一起。男孩嗓音还有点嫩，念“人之初”时总把尾音拖得长些，倒让这寻常的清晨，多了份说不出的安稳。
王娟低头，见笑笑嘴角还沾着点梦后的笑，小拳头攥着她的衣角。指尖蹭过女儿胎发，那触感软得像团云，心也跟着暖融融的，像是揣了块刚焐热的烤红薯。
昨天的乱还在眼前晃——张婆子叉着腰骂得唾沫横飞，国栋蹲在墙角揪着头发哭，伟业躲在门后攥着她的衣角首发抖，还有笑笑那几句没人听得见的、却扎得她心口发疼的心声。可现在，看着儿子在晨光里低头写字的侧脸，想着丈夫今早终于揣着干粮去村口工地了，她忽然觉得，那些炸开的惊雷过后，土缝里好像有什么绿芽，正悄悄往上冒
【妈，你针脚歪了。】苏笑笑的心声迷迷糊糊的，带着点刚睡醒的慵懒，【扎到手了咋办？我可不想喝带着血腥味的奶水。】
王娟低头一看，果然，刚才走神时，针脚歪歪扭扭的，差点就扎到手指头。她失笑地摇了摇头，把针在头皮上蹭了蹭，重新开始纳。
“妈，这个‘弃’字咋写？”林伟业举着本子回头问，铅笔头都快被他咬秃了。
“我看看。”王娟走过去，握着他的手，一笔一划地写，“上面是个‘亡’，下面是个‘云’，合起来就是‘弃’，抛弃的弃。”
林伟业的手顿了顿，小声说：“就像奶奶想把妹妹扔掉那样？”
王娟的心猛地一揪，点了点头：“对，就是那个意思。所以这个字不好，咱们不能学。”
【算你有点良心。】苏笑笑的心声哼了一声，【不过“弃”字也能组好词，比如“弃暗投明”。二哥，你以前跟二柱子混，就是“暗”，现在好好念书，就是“投明”。】
林伟业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在本子上写下“弃暗投明”西个字，虽然笔画歪歪扭扭，可每个字都写得很用力，纸背都透出了印子。
东厢房的门帘动了动，张婆子的影子在地上晃了晃，却没出声。王娟知道她在听，心里虽然还有点发紧，却不像以前那样发慌了。她转过身，继续纳鞋底，声音不大不小地说：“伟业，等你爹挣了钱，妈就给你扯块布，做件新褂子。”
林伟业的眼睛亮了：“真的？”他那件蓝布褂子肘部磨破了个洞，是去年改的旧衣服，早就不合身了。
“真的。”王娟看着他眼里的光，心里软软的，“只要你好好念书，不跟人打架，妈就给你做。”
【顺便也给我做件小的，别总穿这破棉袄，都起球了。】苏笑笑的心声插了句嘴，【要红的，跟隔壁小花那件一样，上面绣只小老虎。】
王娟被逗笑了：“你才多大？就知道要新衣服了？等你能坐了，妈就给你做，绣只最威风的小老虎。”
院门外传来挑水的声音，是隔壁的三婶。三婶嗓门大，隔着墙就喊：“国栋家的，起来没？看见国栋没？老王家找他扛木头呢！”
王娟赶紧应道：“起来了！他刚走，说是去老王家了！”
“这小子，今天倒积极！”三婶的声音透着点惊讶，“往常请他干活，得三顾茅庐呢！”
王娟笑着没接话，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是啊，他今天是不一样了。
林伟业把课本合上，小心翼翼地放进怀里，像是怕被风吹走似的。他拿起写满字的本子，走到王娟面前，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妈，我写好了。”
王娟接过来，看着那歪歪扭扭却一笔一划的字，眼眶突然有点湿。她摸了摸儿子的头，头发硬邦邦的，像刚割过的麦茬：“写得好，伟业长大了。”
林伟业的脸有点红，却把胸膛挺得高高的。他走到窗边，看着院外的晨雾一点点散去，露出远处绿油油的麦田。风一吹，麦浪滚滚，像片起伏的绿海。
【这才像个样嘛。】苏笑笑的心声打了个哈欠，【继续保持，争取期末考个及格，别再让妈去学校挨先生训。】
林伟业的耳朵又红了，却没像刚才那样反驳。他看着远处的麦田，突然觉得，或许妹妹说的是对的——现在学好，还来得及。
王娟抱着苏笑笑，走到儿子身边。晨光落在她们身上，暖融融的，带着点草木的清香。她低头看了看怀里熟睡的女儿，又看了看身边眼神明亮的儿子，最后望向院外那条通向村外的小路——林国栋应该快到老王家了吧？扛木头虽然累，可挣来的钱，能买米，能给孩子做新衣服，能让这个快散架的家，一点点撑起来。
她把苏笑笑抱得更紧了些，仿佛抱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贝。这个清晨，没有惊天动地的大事，只有丈夫笨拙的逃避、儿子认真的读书声，还有女儿那些又气人又暖心的心声。可就是这些微小的变化，像埋在土里的种子，在晨光里悄悄破土，让她看到了从未有过的希望。
风穿过麦田，带来远处的鸡鸣，也带来了新一天的气息。王娟知道，往后的日子还会很难，张婆子的刁难、家里的穷日子、笑笑那神秘的能力，都可能掀起风浪。可只要国栋能踏实干活，伟业能好好念书，她能守着这两个孩子，再难的日子，总能熬过去。
阳光越升越高，把院子里的阴影一点点驱散。西厢房里，王娟低头纳着鞋底，林伟业捧着课本小声朗读，炕上的苏笑笑咂了咂嘴，发出细弱的呓语。这寻常的清晨，因为这些微小的改变，变得格外不同，充满了无限的可能。
作者“废墟造梦师”推荐阅读《八零心声被偷听后，全家逆袭杀疯》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VPG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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