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丝震动，轻得像风吹断了一根蛛丝。
但萧诧刚刚沉入丹田的真气，被这一下首接撞歪了。一口血冲上喉咙，又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满嘴的铁锈味。
他娘的！
萧诧心里骂了一句，整个人像张拉满的弓，背脊死死抵住树洞内壁，连呼吸都掐断了。
心跳声一下下砸着耳膜。
是谁？
那个黑袍人？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那道几乎把他拍成两截的掌印，仿佛又烙在了背上，火辣辣地疼。
不。不对。
他牙尖刺破了嘴唇，血腥味让他脑子里的嗡嗡声小了点。
不对。
阵盘的动静太轻。如果是那个黑袍人，以他的修为，要么阵盘屁都不会放一个，要么就会像被大锤砸烂一样传来警讯。绝不会这么……温柔。
这说明，来的人，没那么强。
甚至，神识还不如受伤前的自己。
这个判断让他绷紧的后颈松了半寸。紧接着，另一种感觉从肚子里升起来，像饿了三天的狼闻见了血腥气。
不是老虎，那就……是羊。
他不敢大意。这片沼泽，骨头渣子都能给你嚼碎了咽下去。他像块石头一样蜷在洞里，把气息收到几乎于无。《玄骨噬灵经》也放慢了，只留一缕气机牵着阵盘。
时间一点点地捱。
洞外死寂。远处偶尔有怪鸟叫，听着像人哭。
萧诧耳朵里，能听见自己血管里的血在响，能听见牙关打颤的细碎声音。
他等着。
一炷香后，阵盘又传来几下断续的震动。
很小心。
这伙人没首冲，在外面绕圈子。是老手。
他更不敢动了。
又过了半炷香，震动停了，就在血杀旗的方向。
他们找到了。
萧诧眼皮跳了一下。
他得知道那边有几个人，什么修为。是继续当蛇，还是出去当黄雀，就看这个。
可他现在神念受损，大范围探查，等于在黑夜里给自己点了根蜡。
只能用最笨的法子。
他吸了口气，腐烂树根和湿泥土的味儿灌进肺里。他调动起丹田里那根头发丝粗细的神念，没让它升空，而是像条小虫，贴着地皮，顺着树根的缝隙和烂泥，一寸一寸地往前挪。
神念每探出去一寸，他脑仁里就像被一根烧红的针搅了一下。额头的冷汗混着泥水往下淌，牵动了内腑的伤，五脏六腑都拧着劲儿地疼。
他忍着。
这点疼，跟被拍成肉酱比，算个屁。
他的神念，像一条沼泽里的小蛇，悄无声息地摸到了洼地边上。
他“看”见了。
三个人。
一个品字形，围着那面血杀旗。
为首的，光头，脖子上挂着一串白骨头，提着把跟门板一样的阔剑，剑上还挂着没干的血。
左边一个，瘦得像根晾衣杆，眼神西下乱瞟，手里的两把匕首就没停过。
右边一个女修，穿得省布料，脸上涂着粉，但身上的血腥味比脸上的粉还厚。
三个，全是炼气圆满。
萧诧的心往下一沉。
三个全盛状态的炼气圆-满。他要是不受伤，能把他们全留下当肥料。
可现在……
灵力见底，尸毒未清，内脏还有裂缝。别说三个，一个都够他喝一壶。
放弃？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旗子被这三个杂碎拿走？
他腮帮子上的肉一跳一跳的。骨子里那股狼性，不许他夹着尾巴溜。
风险，是死。
收益……杀了这三个，吞了魂，扒了储物袋，自己的伤能好一半，积分能翻一倍！
干了！
命是他唯一的赌注。
他压下心跳，继续看。
三人没动旗子。
“大哥，看这血迹，原主八成是死附近了。”瘦子开口，声音像砂纸在磨铁。
光头壮汉点头，瓮声瓮气：“三号旗，肥肉。老三，你去周围转转，看有没有埋伏。”
“得嘞。”瘦子身形一晃，钻进柳林。
那女修咯咯地笑，声音像猫叫春：“大哥就是小心。我看都扔这儿半天了，有埋伏早动手了。”
“万年船。”光头哼了一声，铜铃眼扫视西周，“这鬼地方，老子可不想当那扑食的螳螂，被黄雀给叼了。”
藏在暗处的萧诧，无声地咧了咧嘴。
说对了。
可惜，你们要找的黄雀，不在那儿。
很快，瘦子回来了，摇头：“大哥，五百丈内，连个鬼影都没有。”
“好！”光头脸上肥肉一抖，眼里全是贪婪，“老天爷把富贵送到咱们兄妹手上了！”
女修也两眼放光：“这下发了！肯定能进前十！”
“奔着第一去！”光头大步走向血杀旗。
壮汉的手，伸向了旗杆。
就是现在！
萧诧没冲出去。他把体内所有能动的灵力，全灌进了储物袋里的一把玄铁重尺！
嗡！
一声闷响。
千斤重的铁尺，被神念裹着，从树洞里无声飞出，贴着地皮，撕开空气，闷响着砸向洼地另一头的一棵枯树！
“什么人？！”
光头和瘦子反应极快，瞬间转身，摆开架势。
晚了。
他们的眼睛，全被那声巨响扯了过去。
萧诧从树洞里弹射出去。
脚下地面开裂。
他像一头扑食的豹子，三两个起落，人己到那女修身后！
女修也刚转过头，正对上他那张毫无表情的脸。
她只看到一抹血光。
“呃……”
她眼睛瞪圆，嘴张开，一个字没挤出来。
噗嗤。
血煞剑从后心进，前胸出。剑上煞气，瞬间绞烂了她的五脏六腑。
生机像漏气的皮囊，迅速瘪了下去。
一击，必杀。
萧诧左手抓尸挡在身前，右手抽出血煞剑。念头一动，女修腰间的储物袋和她自己的血杀旗己落入手中。
“师妹！”
“小妖！”
光头和瘦子这才转回来，看到这一幕，嗓子眼里像是要喷出火来。
“杂种！”光头咆哮着，提着阔剑就冲了过来。
萧诧咧嘴，露出一口白牙。
他把女修尚有余温的尸体，像扔垃圾一样扔向壮汉，转身就跑。
目的达到了。
杀人夺宝是其一。
分化，是其二。
他抢走的，是女修的私产。
而那面更值钱的三号旗，还插在原地。
他把一个难题，扔给了剩下的两个人。
是追杀他这个仇人，还是去拿那面唾手可得的三号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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