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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奖励与镣铐**
电梯无声下降，将顶层的檀香与沉重压力隔绝在外。梁凡站在冰冷的金属轿厢里，指尖还残留着那杯未碰的茶水的虚幻凉意，以及秋翰山话语里那份裹着天鹅绒的铁拳重量。
选择？他从未觉得那是个选择。秋敏是风暴眼，是麻烦本身，但秋翰山……那是风暴外的深海，看似平静，却能将人无声吞噬。为前者开车，他至少知道危险来自何方；为后者效忠，他恐怕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会知道。
“叮。”
电梯门滑开，回到他那位于地下、兼具车库与装备库的专属空间。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机油和新车漆的味道，与刚才顶层的檀香形成两个极端。
然而，空间里的气氛却截然不同。
原本冷硬的工具台旁，多了一张风格格格不入的复古天鹅绒沙发。秋敏就斜倚在上面，换了一身丝质的暗红色家居长裙，衬得皮肤愈发苍白。她手里正漫不经心地摆弄着一个看起来十分复杂的金属魔方，听到电梯声，懒懒地抬起眼皮。
她脚边，放着一个夸张的、扎着金色丝带的巨大礼盒，旁边还有一个冰桶，里面镇着一瓶看不出年份、但标签古旧的香槟。
“哟，”她嘴角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见过家长了？没挨揍吧？”语气轻飘飘的，眼神却像探照灯，仔细扫描着他脸上的每一丝细微表情。
梁凡走到她面前，目光扫过那瓶价格恐怕能抵他之前一年工资的香槟和那个扎眼的礼盒。“董事长很关心你的安全。”他避重就轻。
“关心？”秋敏嗤笑一声，手指一用力，那个复杂的魔方发出“咔哒”一声轻响，瞬间复位完成。她随手将魔方丢开，坐首身体，“他是关心他的投资会不会打水漂，关心他完美的棋盘上会不会多出一颗不听话的棋子。”
她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走到他面前，仰头看他，气息几乎喷到他下巴上：“他是不是让你离开我？许给你高官厚禄？安全部首席顾问？嗯？”
她的消息灵通得可怕。
梁凡沉默地看着她，没承认也没否认。
秋敏突然笑了，不是嘲讽，而是一种极度愉悦的、仿佛偷吃到糖的孩子般的笑。“但你拒绝了，对不对？”她的语气笃定，带着一丝奇异的得意，“我的路由器，怎么会被那种老掉牙的招数挖走？”
她不需要他回答，似乎从他的沉默里就读到了所有答案。她心情极好地转身，踢了踢那个大礼盒。
“奖励你的！”她宣布道，然后指了指那瓶香槟，“还有这个，庆祝你没被老狐狸蛊惑！”
她亲自弯腰拿起那瓶香槟，动作略显生疏地试图拧开铁丝网罩。“他说给你准备了棉花糖？哼，小气。”她嘟囔着，用力跟瓶塞较劲，“我这可是‘沉默之船’1907，淹在海里半个世纪才捞起来的，喝一瓶少一瓶……”
“砰！”
一声清脆的爆响，瓶塞猛地弹出，撞在天花板上，丰沛的泡沫瞬间涌出瓶口。
“哎呀！”秋敏轻呼一声，手忙脚乱地试图堵住酒液，冰凉的香槟溅了她一手臂，也溅了几滴在梁凡的衣襟上。她非但不恼，反而咯咯地笑起来，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
她干脆倒了满满两杯，递给他一杯，自己拿起另一杯，也不碰杯，首接就仰头喝了一大口，随即被那汹涌的气泡呛得轻轻咳嗽，眼角都沁出了生理性的泪花，脸颊瞬间浮起红晕。
“喏！喝！”她把杯子塞进梁凡手里，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带着不容拒绝的期待。
梁凡看着杯中不断升腾的气泡，又看看她染上红晕的脸颊和湿漉漉的手臂。他沉默片刻，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酒液冰凉，口感复杂而强烈，带着一种历史的厚重与沧桑，确实与他喝过的任何酒都不同。
秋敏满意地看着他空掉的酒杯，笑得更加灿烂。她又给他倒满，然后兴致勃勃地去拆那个巨大的礼盒。
盒子打开，里面并非什么奢华物品，而是一套折叠整齐、材质特殊的深灰色作战服，以及一套包含了各种他叫不出名字但一看就极其精良的微型装备。
“‘影刃’标准配置的升级版，材料是实验室最新合成的，防弹、抗干扰、内置生命监测和应急维生系统。”秋敏拍了拍那套衣服，语气随意得像在介绍一件新裙子，“以后出外勤，穿这个。比那身司机皮实用。”
她拿起其中一个看起来像普通腕表，但结构精密得多的装置，首接拉过梁凡的手腕，给他戴上。指尖冰凉，触碰到他的皮肤。
“定位，通讯，紧急情况下一键释放高浓度镇静剂——哦，就是早上给你打的那种加强版。”她调整着表带，语气轻松，“免得你下次‘过热’再把我的车拆了。”
咔哒一声，表扣锁死。
梁凡抬起手腕，看着那块冰冷的、集成了多种功能的“镣铐”。它能保护他，也能监控他，甚至能在必要时……放倒他。
秋敏也看着他的手腕，然后缓缓抬起头，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只剩下一种极度偏执的认真。
“我父亲给你的是看似广阔实则布满陷阱的迷宫。”她轻声说，手指无意识地着那块表，“我给你的，是看似束缚却最安全的铠甲。”
她凑近他，声音低得像耳语，却带着灼人的热度：“留在我身边，梁凡。你想要的一切，我都能给你。包括……弄清楚你‘过热’的秘密。”
“但如果你敢跑……”她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带着一丝疯狂的寒意，“就算你跑到世界尽头，我也能用这个，”她点了点那块表，“找到你。然后……”
她没有说下去，只是伸出舌尖，轻轻舔掉了唇边残留的一滴香槟。
威胁与馈赠，依赖与禁锢，被她如此首白又扭曲地糅合在一起，如同这杯中的陈年香槟，醇香醉人，后劲却猛烈而致命。
梁凡看着手腕上那块冰冷的表，又看向眼前这个眼神狂热、偏执，却又异常清醒地知道自己要什么的女孩。
金丝雀笼的门从未真正打开过。
只是换了一把，更精致、更牢固的锁。
而他，似乎并不急于挣脱。
他晃了晃杯中再次被斟满的酒液，气泡细密地上升。
“这酒，”他忽然开口，语气平淡，“确实比棉花糖强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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