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扇门,仿佛有千斤重。
季然的手搭在冰凉的门把上,几次用力,却迟迟没有勇气推开。
张局的话像重锤一样敲打着他。
是啊,躲了六年,折磨了自己六年,也眼睁睁看着她痛苦了六年,难道真的要这样彼此耗尽一辈子吗?
最终,他拧动了门把。
病房内很安静,何夕并没有像他预想中那样醒着等他,或许是高烧和情绪的巨大起伏耗尽了她的精力,她又陷入了昏睡,眉头微微蹙着,似乎睡得并不安稳。
季然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随即又泛起密密麻麻的疼,他几乎是屏着呼吸,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像靠近一个易碎的梦。
她瘦了太多,脸色苍白,眼下有着浓重的青黑,连在睡梦中都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疲惫和哀伤,季然看着看着,眼眶就红了。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想替她掖一掖被角,动作轻柔得不能再轻柔。
然而,就在他的指尖刚刚碰到被子的瞬间,何夕的眼睛猛地睁开。
那眼睛里没有刚醒时的迷茫,只有震惊和难以置信,仿佛她的所有感官在沉睡中都依旧在警惕地等待着什么。
下一秒,根本不容季然有任何反应,甚至来不及后退,何夕猛地从被子里伸出手,死死地抱住了他的腰,整个人扑进了他怀里。
那力道之大,撞得季然踉跄了一下,碰到了他身上的伤处,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但他完全顾不上了,他整个人都僵住了,大脑一片空白,只能感受到怀里那具身体在剧烈地颤抖。
“季然……?”
“是你?对不对?是你,我没做梦,是不是?”
她抬起头,泪眼滂沱地看着他,目光贪婪地在他脸上逡巡,确认着这不是幻觉。
六年来的第一次对视,隔着的却是无尽的泪水、痛苦和漫长的时光。
预想中的质问、愤怒、哭闹都没有出现。
何夕的手指颤抖着抚上他的脸颊,感受着那嶙峋的骨骼轮廓,心疼得无以复加。
“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她的眼泪掉得更凶,她甚至忘了去问那句“为什么骗我”,只是本能地在他身上摸索检查:“你哪里受伤了?疼不疼?让我看看,怎么会瘦成这样,他们是不是没给你饭吃?”
她的关心毫无章法,语无伦次,却每一个字都像最温暖的泉水,冲刷着季然冰封了六年的心脏,烫得他浑身发颤。
在旧居烧信的玛嘉烈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他僵硬地站在原地,任由她检查,听着她带着哭腔的、絮絮叨叨的心疼,所有准备好的说辞,所有自我构建的防御,在这一刻彻底土崩瓦解,碎得干干净净。
何夕死死抱住季然的腰,哭得浑身剧烈颤抖,呼吸变得完全失去节奏,又急又浅,几乎喘不上气,胸口剧烈起伏着,却仿佛吸不进一丝氧气。
心慌感排山倒海般袭来,心跳快得像是要挣脱胸腔的束缚,耳边全是自己咚咚的心跳声和混乱的喘息。
“呃……”她发出痛苦的呜咽,手指开始发麻、发冷,甚至微微痉挛,头晕目眩,眼前阵阵发黑,这是过度换气导致呼吸性碱中毒的典型症状。
季然立刻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她身体的异常反应和极度痛苦的表情让他瞬间慌了神。
“何夕!夕夕,你怎么了?别吓我!”他试图查看她的情况,声音都变了调,“你呼吸!慢慢呼吸!我去叫医生!我马上回来!”
他下意识地想挣脱她的怀抱去按呼叫铃。
可他刚一动作,何夕就像是受了极大的刺激,抱得更紧:
“你又要去哪里?你是不是……是不是又不要我了?你是不是又要走了?”
她眼中的恐惧和绝望,比任何指责和怨恨都更让他心痛万分。
他立刻停止了所有动作,再也不敢移动分毫,任由她死死抱着,一遍遍地重复,试图安抚她濒临崩溃的情绪:
“没有!没有!我不走!我哪儿也不去!我没有不要你,我一首都没有不要你,夕夕,我一首在……”
然而他的保证在何夕剧烈的生理反应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她依旧喘不过气,心跳快得吓人,眼泪汹涌不止,只是不断重复着破碎的哀求,声音越来越微弱:
“让我抱一下,求你了,季然,求你,别推开我,别走……”
她的意识因为缺氧而开始模糊,唯独抱着他的手没有丝毫放松,仿佛那是连接她与这个世界的唯一纽带。
季然看着怀里的人痛苦成这样,心碎得无以复加,却又不敢再有任何刺激她的动作。他只能僵硬地站在原地,一只手极其轻柔地拍着她的背,另一只手尽量不惊动她地伸长手臂,摸索着按下了床头的呼叫铃。
然后,他低下头,将脸颊贴在她被冷汗和泪水浸湿的额头上,不断重复:
“我不走,夕夕,我就在这儿,我保证,这次真的不走了,你慢慢呼吸,跟着我,吸气……呼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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