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梓婧的学生会干事胸牌别在白衬衫第二颗纽扣上，塑料壳在晨光里泛着冷光。她站在社团活动室的走廊里，看着公告栏上新贴的分工表——“校友联络”西个字后面跟着她的名字，像枚刚盖上去的朱印，还带着油墨的腥气。
赵小薇捧着摞迎新晚会的节目单跑过来，帆布鞋踩过水洼，在地板上印出串浅痕：“梓婧姐，副主席让你去核对赞助商名单。”她的指尖在“王啸坤”三个字上点了点，声音压得像耳语，“他亲自来了，就在会客室。”
叶梓婧的指甲在胸牌边缘掐出道白痕。推开会客室门时，王啸坤正对着窗外的香樟树出神，深灰西装袖口露出的手表链，在阳光下织出细密的网。他身后的助理捧着本皮质笔记本，封面上的校徽烫金，与叶梓婧胸牌上的塑料徽章形成无声的对照。
“王先生。”她站在三步开外的位置，刚好能让对方闻到她发间的雪松香——这是特意换的香水，比之前的馥郁淡了三分，像藏起锋芒的剑。
王啸坤转过身，目光在她胸牌上停了半秒：“新官上任？”他的指尖在茶几上敲出轻响，节奏与叶梓婧的心跳莫名重合，“听说你帮学生会堵了个窟窿。”
“只是碰巧发现而己。”叶梓婧拉开椅子时，故意让帆布包带勾住桌腿，露出里面的旧款笔记本电脑——机身贴着掉漆的贴纸，是她从旧货市场淘来的道具，“其实我对财务一窍不通，多亏主席耐心教我。”
这句话像投进温水的茶叶，慢慢舒展开两层意思：既捧了校友会主席，又暗示自己需要“指导”。王啸坤果然笑了，从助理手里接过份文件：“这是明年的赞助意向书，你看看。”他的指尖划过“金融实验室设备更新”那项，“听说你们系的实验室还在用五年前的系统？”
叶梓婧的睫毛颤了颤。林小沐的笔记本上记着这件事，用红笔标着“亟待解决”，旁边还画了个哭脸——那是她唯一一次在笔记上流露情绪，像幅严谨工笔画里突然出现的写意笔触。
“是啊，”她翻开文件时，指甲在那项金额上轻轻顿了顿，“李教授总说，数据处理速度跟不上，会影响建模大赛的成绩。”
王啸坤的目光在她发顶打了个转：“你也参加建模大赛？”
“想试试。”叶梓婧合文件时，故意让页脚扫过王啸坤的手背，“就是怕基础太差，拖团队后腿。”她抬起头，眼底的“犹豫”恰到好处，像幅半干的水墨画，“听说王先生大学时也参加过类似比赛？”
助理适时插话：“王总当年拿过全美大学生金融建模金奖。”
“陈年旧事了。”王啸坤摆手时，却从笔筒里抽出支钢笔，在文件空白处写下串号码，“这是我私人号码，有问题可以问我。”钢笔水是特制的靛蓝色，在纸上洇开的痕迹像朵绽放的蓝莲花。
叶梓婧收起文件时，听见走廊传来争执声。林小沐站在活动室门口，手里捏着张采购清单，眉头拧得像打了结的绳：“这份报价单有问题，比市价高百分之三十。”
学生会副主席的声音带着不耐烦：“这是校友会推荐的供应商，王主席和那边打过招呼的。”
林小沐的目光越过人群，落在叶梓婧身上，像枚淬了冰的针：“就算是校友会推荐，也该遵守采购流程。”她扬了扬手里的清单，“我己经把疑点整理成报告，交给辅导员了。”
叶梓婧的指尖在文件袋上掐出浅痕。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女大学生宿舍的武则天 王啸坤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身后，声音里带着笑意：“这位同学很认真。”他的目光在林小沐的报告上扫过，“不过，供应商是我公司的合作伙伴，价格高是因为包含三年的维护费，可能没说清楚。”
这个解释像块投入湖面的石头，瞬间平息了周围的窃窃私语。林小沐的脸白了白，捏着报告的手指关节泛青：“抱歉，是我没看仔细。”
“没关系。”王啸坤的目光转回叶梓婧身上，“叶干事，下午陪我去实验室看看？正好评估下设备需求。”
这个邀请像道无形的屏障，将林小沐隔绝在三米之外。叶梓婧点头时，看见林小沐转身离开的背影，帆布包上的金属扣在阳光下闪了闪，像颗隐忍的星。
下午的实验室飘着臭氧的味道。叶梓婧跟着王啸坤查看设备时，手机在白大褂口袋里震动——是江浩龙发来的照片，他举着张篮球赛门票，背景是体育馆的晚霞，配文：“赢了决赛门票，给你留了最好的位置。”
她回复：“可能去不了，在忙学生会的事。”附带的照片里，她站在旧服务器前，白大褂的袖口沾着点灰尘，显得格外敬业。
王啸坤的声音从服务器后面传来：“在忙什么？”
“没什么。”叶梓婧锁屏幕时，余光瞥见他正对着台老式打印机皱眉，“这台经常卡纸，李教授说过好几次了。”
“明天让人换台新的。”王啸坤的语气轻描淡写，像在说换支笔，“顺便把整个实验室的系统升级下。”
叶梓婧的心跳漏了半拍。这正是林小沐在笔记里反复强调的需求，却被她轻描淡写地促成了。“会不会太麻烦？”她的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受宠若惊，“其实我们……”
“不麻烦。”王啸坤打断她，目光落在她白大褂口袋露出的半截钢笔上——那是他之前在讲座上“捡”到的那支，“你敢和李教授讨论衍生品风险？就说明你脑瓜活络，也足够胆魄。他对你的评价很高哦。”
这句话像张网，突然收紧。叶梓婧意识到，他不仅查了她的家境，还摸清了她的学术动向。“李教授很随和。”她的手指在钢笔上转了圈，“就是我基础太差，总怕跟不上。”
“我可以请个老师给你补课。”王啸坤的笑意里藏着钩子，“我认识几个华尔街回来的分析师。”
叶梓婧刚要回答，实验室的门被推开。林小沐抱着摞实验报告走进来，看见他们时脚步顿了顿，随即自然地走向李教授的办公桌，将报告放下时，目光在那台旧打印机上停了两秒，像在确认什么。
王啸坤忽然说：“叶干事，明天把设备升级的预算报给我助理。”他的声音不大，却足够让林小沐听见，“尽量详细点，别漏了什么。”
这句话像枚印章，正式将叶梓婧推到了“资源分配者”的位置。叶梓婧点头时，看见林小沐的指尖在报告封面划出道深痕，仿佛要刻进纸里。
离开实验室时，暮色正浓。叶梓婧的帆布包里，王啸坤写的号码在文件袋里发烫。她忽然想起武则天为后时，曾亲手栽种的那株紫薇，以铁血手腕扎根，却在无人处绽放出最柔软的花。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王明轩发来的信息：“林小沐在查那笔三万块的报销单，她好像找到发票存根了。”
叶梓婧站在香樟树下，看着信息在屏幕上慢慢暗去。风卷起落叶，在她脚边打着旋，像场永远不会落幕的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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