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业宣讲会的海报在行政楼前的电子屏上滚动，蓝底白字的“特邀嘉宾”名单里，李清宇教授的名字旁，印着个烫金的星标。叶梓婧站在公告栏前，指尖在“仅限学生会干事参加”的字样上轻轻划过，指甲修剪得圆润，却像藏着无形的刃。
“梓婧姐，辅导员让你去一趟。”赵小薇喘着气跑过来，手里的文件夹被风吹得哗哗响，“好像是关于……审计报告的事。”她的目光往公告栏的阴影里瞟了瞟，林小沐正站在那里，校服领口别着支银色钢笔，笔帽上的反光像颗警惕的星。
叶梓婧把帆布包往肩上紧了紧，包里的U盘硌着肋骨，像块发烫的烙铁。“知道了。”她转身时，故意让发梢扫过赵小薇的文件夹，露出里面半张纸——是王明轩发来的加密邮件截图，主题栏写着“林小沐的家教记录”。
辅导员办公室的日光灯管发出轻微的嗡鸣。李老师把杯菊花茶推到她面前，玻璃杯中，杭白菊在沸水里舒展的姿态，像极了某种妥协的隐喻。“社团经费的事，”李老师的手指在审计报告上敲了敲，“林小沐同学反映，有些单据的签名不太对劲。”
叶梓婧的指尖在杯沿画着圈，水汽在她睫毛上凝成细小的珠：“可能是我刚来，不太熟悉流程。”她从包里掏出个笔记本，翻开的页面上，用红笔标注着每张单据的经手人，其中副主席的签名被圈了三个圈，“不过我核对时发现，这几笔报销，都是副主席审批的。”
这句话像滴进清水的墨，迅速晕染开。李老师的眉头皱了皱，目光在“副主席”三个字上停留了两秒，最终落在叶梓婧那双洗得发白的帆布鞋上——仿佛那上面沾着的不是灰尘，而是某种不容置疑的证据。
“我知道了。”李老师合上报告时，茶杯与桌面碰撞的轻响在寂静里格外清晰，“你先回去吧，这事我会调查。”
走出办公室时，叶梓婧在走廊拐角撞见了李清宇。他怀里抱着摞《金融前沿》，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在她帆布包上顿了顿：“听说你要去参加宣讲会？”
“嗯，沾了学生会的光。”叶梓婧的声音比走廊里的声控灯还柔，“就是有点紧张，好多专业术语不太懂。”她从包里掏出本笔记，扉页上抄着几行潦草的公式，其中一个明显写错了，旁边用红笔打了个问号。
李清宇的指尖在那个问号上点了点：“这个周末有个研讨会，讲衍生品定价模型的，要去听听吗？”他递来张名片，背面用钢笔写着时间地点，字迹遒劲得像出鞘的剑，“王啸坤也会去，他对这个领域很感兴趣。”
叶梓婧接过名片时，指腹故意在他手背上轻轻一擦，像片羽毛掠过湖面。“谢谢李老师，”她的睫毛颤了颤，“就是……研讨会的报名费有点贵。”
“我帮你申请了学生名额。”李清宇的嘴角扬起抹淡笑，“学术交流，不该设门槛。”他转身时，叶梓婧看见他西装口袋里露出的半截会议议程，其中“王啸坤”的名字被荧光笔标了出来。
宣讲会现场的空调冷得像冰窖。叶梓婧坐在前排，面前摊着的笔记本上，用暗号记录着嘉宾的发言重点——“3.2%”对应社团资金的漏洞比例，“场外期权”暗指林小沐的家教工作。江浩龙忽然从后排跑过来，把杯热可可往她手里塞：“我跟主席说我是你的助理，他就让我进来了！”
他的声音有点大，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叶梓婧抬头时，恰好看见王啸坤坐在嘉宾席的阴影里，深灰西装的袖口露出块百达翡丽，表盘反射的光在她笔记本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别闹，”她把热可可往他手里推了推，“快回去，被发现要挨骂的。”
江浩龙刚走，王啸坤的助理就端着杯手冲咖啡走过来：“王总说，你的笔记做得很认真。”他把张便签放在咖啡杯下，上面印着个私人会所的地址，“会后有空吗？王总想请你聊聊学生社团的事。”
叶梓婧的指尖在便签上捏出道折痕：“恐怕不行，晚上要帮同学补习，她下周要补考。”她的目光往斜后方瞟了瞟，林小沐正站在会场入口，手里拿着个录音笔，机身的红灯像只警惕的眼。
宣讲会进行到一半，叶梓婧借口去洗手间，在走廊里拨通了王明轩的电话。“把林小沐家教的照片发我微信，”她的声音压得很低，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敲密码般的脆响，“就是她去那个老教授家的，记得把时间戳修一下。”
挂掉电话时，林小沐恰好从洗手间出来。她手里的录音笔己经收进包里，发梢上沾着点水汽，像株刚被雨淋湿的白梅。“叶干事很忙啊。”林小沐的声音比空调风还凉，“连开会都要偷偷打电话。”
“帮赵小薇问补考范围呢。”叶梓婧对着镜子补口红，豆沙色在唇上晕开时，像在盖枚隐秘的印章，“不像你，录音笔都准备好了，是想抓谁的把柄？”
林小沐的手指猛地攥紧了包带：“至少我的手段，光明正大。”
“光明正大？”叶梓婧笑了，转身时故意让包带扫过林小沐的手腕，“那你去老教授家做家教，为什么要隐瞒？是怕别人知道，他是学术委员会的成员吗？”
这句话像枚精准的暗器，林小沐的脸色瞬间白了。叶梓婧没回头，她能感觉到身后那道锐利的目光，像把出鞘的剑，却被无形的网困住，动弹不得。
宣讲会结束时，夕阳正把行政楼的玻璃幕墙染成金红色。王啸坤站在台阶下，助理撑着的黑伞在他头顶撑开片阴影，像幅精心构图的油画。“看来我们很有缘分。”他的目光落在叶梓婧手里的《金融前沿》上，李清宇的签名在扉页上闪着光。
“李老师推荐的书。”叶梓婧把书往身后藏了藏，帆布包的带子在她锁骨处勒出道红痕，“我先回去了，赵小薇还等着我补习。”
王啸坤没挽留，只是从助理手里拿过个信封：“这个月的助学金申请，我让校友会那边多留意了下。”信封的厚度恰到好处，既不显得刻意，又足够传递善意，“别太累了。”
叶梓婧接过信封时，指尖在他手背上轻轻一触，像片羽毛掠过湖面。“谢谢王总。”她转身时，看见林小沐站在喷泉旁，手里拿着手机，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像块淬了冰的玉。
回到宿舍时，赵小薇正对着电脑屏幕叹气，屏幕上是校园论坛的页面，条匿名帖子正在被热议——“某学霸为保研，深夜拜访学术委员会成员”，配图是张模糊的照片，林小沐的侧影在路灯下若隐若现。
“王明轩发的？”叶梓婧把信封塞进抽屉，锁扣“咔嗒”一声合上时，窗外的桂花香忽然变得浓郁起来。
赵小薇点点头，手指在键盘上犹豫着：“要……要帮他顶上去吗？”
“不用。”叶梓婧走到窗前，看着林小沐的身影出现在宿舍楼门口，手里攥着手机，屏幕亮得像颗孤星，“有些涟漪，让它自己扩散就好。”
夜色渐浓，叶梓婧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下。是李清宇发来的微信：“研讨会的资料整理好了，明天给你。对了，王啸坤问你周末有空吗？他想请你吃个便饭。”
她看着屏幕上的文字，忽然想起武则天的《臣轨》里有句话：“智者顺时而谋，愚者逆理而动。”指尖在“有空”两个字上悬了许久，最终还是删掉，换成了：“谢谢老师，周末要帮同学补习，下次吧。”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时，窗外的桂花树影晃了晃，像有谁在暗处窥伺。叶梓婧关掉手机屏幕，黑暗中，那枚U盘在抽屉里闪着微弱的光，像颗正在酝酿风暴的种子。
李昀轲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http://www.220book.com/book/VS3C/)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