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的闭馆音乐像根被拉长的丝，缠绕着最后离开的脚步声。叶梓婧把《金融犯罪侦查学》按在借阅台上，扉页的指纹采集示意图被指甲划出浅痕，像枚未显影的证据。
“梓婧姐，林小沐在复印社。”赵小薇的帆布鞋踩着满地银杏叶，发出细碎的响，“我看见她把审计报告的备份放进加密文件夹，密码好像是……她的生日。”她从帆布包里掏出个U盘，金属壳沾着薯片的油渍，“王明轩破解了一半，说需要你的电脑才能完成。”
叶梓婧的指尖在借阅卡上敲出摩斯密码般的节奏：“知道了。”她的目光落在还书箱——江浩龙正举着本《篮球战术》，校服领口别着枚新徽章，是王啸坤公司的logo，在路灯下闪着廉价的光。
“刚在楼下看见李教授了，”江浩龙把书塞进还书箱，金属碰撞声惊飞了檐下的夜鹭，“他说你的建模方案需要补充数据，让我问问你要不要他办公室的钥匙。”他忽然凑近，运动手环蹭过叶梓婧的手腕，“王啸坤的助理也在，说想请你吃宵夜，谈赞助的事。”
叶梓婧的睫毛在月光下投下蝶翼般的影：“可能没时间，赵小薇的补考模拟卷还没改完。”她把手机递给江浩龙，屏幕上是条未发送的朋友圈：“深夜改卷，为室友的补考祈福 #不是学霸也努力#”。配图里，她的手边放着本《审计学》，书脊上沾着点咖啡渍，与林小沐那本的痕迹如出一辙。
“你发吧，”叶梓婧的指尖悬在“发布”按钮旁，“记得把王啸坤和李教授都设为星标好友，这样他们能优先看到。”
江浩龙的手指在屏幕上戳得飞快时，叶梓婧转身走进复印社。王明轩正用镊子夹着张透明胶带，小心翼翼地粘起林小沐遗落的碎纸——是张KTV消费明细的边角，印着副主席的签名缩写，像块没燃尽的灰烬。
“密码破解了？”叶梓婧的声音惊得打印机吐出半张废纸，上面的乱码像串扭曲的指纹。
王明轩推了推眼镜，蓝光在镜片上流动：“需要你的虹膜验证，这台机器是李教授实验室淘汰的，权限没清干净。”他忽然指向屏幕，加密文件夹的预览图里，有个名为“王啸坤”的子文件，修改日期正是社团资金漏洞出现的那天。
叶梓婧的指尖在验证区停留半秒，像在按下某个判决按钮。文件夹打开的瞬间，复印社的灯忽然闪烁，林小沐的白帆布鞋在门口晃了晃，帆布包上的银杏叶挂件与叶梓婧书签上的那片，纹路竟完全重合。
“叶干事也来加班？”林小沐的声音比复印纸还薄，她把文件夹抱在胸前，金属搭扣硌出泛红的印，“还是说，作者“李昀轲”推荐阅读《女大学生宿舍的武则天》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你更擅长在别人离开后……收集‘证据’？”她的目光扫过屏幕，王啸坤的子文件己被叶梓婧重命名为“建模参考数据”，修改记录像被潮水抹去的脚印。
叶梓婧的笑比墨粉还淡：“证据？”她抓起那张粘好的消费明细，碎纸边缘的指纹在蓝光下显形，是她故意留在报销单上的，“比如这个？”她忽然扬声，复印社的回声震得灯泡嗡嗡作响，“还是说，你更在意李教授的钥匙给了谁？”
林小沐的脸色骤变，转身时撞到装订机，金属棱角在她手背上划出红痕，像道新鲜的伤口。叶梓婧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银杏道，忽然把消费明细塞进碎纸机。齿轮转动的声里，那些指纹被绞成齑粉，混着月光落在赵小薇的帆布鞋上。
宿舍的夜灯像颗将熄的星。赵小薇对着镜子涂新买的口红，豆沙色在唇上晕开时，像在盖枚易逝的印章：“王明轩说，林小沐把加密文件夹同步到云盘了，他需要你的权限才能黑进去。”
叶梓婧往脸上拍着爽肤水，水珠在镜面上凝成细小的河：“不用了。”她从抽屉里掏出个信封，是王啸坤助理给的“宵夜补贴”，厚度刚好能装下三千块，“明天帮我把这个交给副主席，就说是……他母亲托我转交的生活费。”
赵小薇的口红在唇角画歪了：“可是……”
“没有可是。”叶梓婧的指尖在她歪掉的唇线处轻轻一抹，豆沙色染上指腹，像枚偷来的指纹，“记住，有时候毁掉证据的最好方式，是给它找个合理的解释。”
窗外的香樟叶忽然簌簌作响，王啸坤的宾利正缓缓驶离，尾灯在雨洼里碎成星子。叶梓婧看着林小沐的身影出现在楼下，白帆布鞋踩着满地的银杏叶，手里的云盘U盾反射着手机屏幕的光，像颗正在倒计时的炸弹。
手机忽然震动，是李清宇的微信：“办公室钥匙放在门卫处了，建模数据的备份在第三个抽屉。对了，王啸坤说他的私人顾问可以帮你补充案例，明天上午十点，他在学校附近的茶馆等你。”
叶梓婧的指尖在“回复”按钮上悬了悬，最终只打下个“好”字。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时，她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唇角还沾着点赵小薇的口红，像枚隐秘的印章，盖在即将破晓的夜色上。
赵小薇的手机在床底亮起来，是王明轩的信息：“林小沐把云盘密码改成了你的生日，她好像……知道我们在查她。”
夜色浓稠如墨，叶梓婧忽然想起武则天的《臣轨》里那句话：“智如禹汤，不如乘势。”她摸出卸妆棉，用力擦去唇角的豆沙色，纤维上的残红在灯光下像摊未干的血，映出无数细碎的指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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