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业宣讲会的电子请柬在叶梓婧的手机屏幕上闪着冷光，鎏金字体的“特邀嘉宾”字样旁，王啸坤公司的logo像枚精致的印章。她用指尖在“携带同伴”的选项上轻点，弹出的输入框里，“江浩龙”三个字在阳光下泛着试探的光。
“梓婧姐，李教授让你去他办公室拿资料。”赵小薇的帆布鞋在图书馆的木地板上蹭出轻响，她怀里的《金融建模案例》夹着张便签，露出“李清宇”三个字的尾笔，与叶梓婧手机备忘录里的字迹惊人地相似，“他还说，那份企业年报的补充数据，王啸坤的助理己经发过来了。”
叶梓婧的指尖在电子请柬上划了个圈：“知道了。”她把手机递给赵小薇，屏幕上是条未发送的微信：“李教授，下午的宣讲会您有空吗？王啸坤先生说想请教您几个学术问题。”发送键旁，躺着张江浩龙刚发来的自拍，篮球服外罩着件崭新的西装，是王啸坤的助理刚送来的，领口别着的校徽歪得恰到好处。
“帮我发出去。”叶梓婧的睫毛在日光灯下投下蝶翼般的影，“再告诉江浩龙，下午两点在校门口等我，穿那件西装。”
赵小薇的手指在屏幕上抖得厉害，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时，她瞥见叶梓婧帆布包侧袋里的U盘——外壳上的小熊挂件缺了只眼睛，与王明轩昨天送给她的那个，是残缺的一对。
李清宇的办公室飘着新煮的咖啡香，他正把份《衍生品定价模型补充资料》放进牛皮纸袋，封口处的火漆印是王啸坤公司的纹章。“王啸坤的助理刚才来电话，”他的金丝眼镜反射着百叶窗的光斑，“说宣讲会结束后有个小型酒会，问你……要不要参加。”
叶梓婧的指尖在资料上“企业机密”的水印处划过：“恐怕不行，赵小薇的补考模拟卷还没改完。”她忽然凑近，发间的酒红色扫过他的手背，“不过江浩龙说想见识下金融圈的前辈，您能不能……带他去？”
李清宇推了推眼镜，咖啡勺在骨瓷杯里撞出轻响：“学术交流不该设门槛。”他把纸袋递过来时，指腹故意擦过她的手腕，像片羽毛掠过湖面，“资料里有几个公式我做了批注，对你的方案应该有帮助。”
叶梓婧接过纸袋时，瞥见他办公桌下的垃圾桶——里面有张揉皱的草稿，“叶梓婧”三个字被圈了又圈，墨迹在“婧”字的“女”字旁洇出朵墨花，像个未说出口的注脚。
篮球场的记分牌显示28:26，江浩龙正把西装外套搭在看台栏杆上，训练服后背的“7”号被汗水洇成深色的河。叶梓婧倚着栏杆，看着他纵身扣篮时，故意把王啸坤送来的电子请柬往地上一放，金属外壳在阳光下闪得刺眼。
“梓婧！”江浩龙跑过来，球衣领口的拉链卡在喉结处，“西装很合身！王啸坤的助理说……说酒会有很多投行大佬，说不定能帮我争取到体育特招的加分。”他接过她递来的请柬时，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指甲，豆沙色的甲油蹭在他手背上，像颗暧昧的朱砂痣。
叶梓婧的笑比落在他睫毛上的阳光还淡：“好好表现。”她把手机递过去，屏幕上是李清宇刚发来的微信：“资料己阅，下午的宣讲会我会准时到。”配图里，他的办公桌一角露出半张《金融时报》，头版正是王啸坤公司的专访，“转发给王啸坤的助理，说……谢谢李教授赏光。”
江浩龙的手指在屏幕上戳得飞快时，叶梓婧转身走向教学楼。赵小薇正站在公告栏前，手里攥着张打印的聊天记录，是叶梓婧发给李清宇的：“资料己收到，您批注的公式像把钥匙”，发送时间与发给王啸坤的“宣讲会的咖啡很不错”只差三分钟。
“梓婧姐……”赵小薇的声音压得像根绷紧的弦，她的目光扫过公告栏上新贴的“建模大赛初审通过名单”，叶梓婧的名字旁，有人用红笔添了个小小的“李”字，像个心照不宣的暗号。
叶梓婧的指尖在聊天记录上碾出浅痕：“这是工作交流。”她忽然扬声，路过的学生纷纷侧目，“不像某些人，拿着王明轩给的‘证据’，就以为能要挟谁。”这句话像枚精准的暗器，赵小薇的脸瞬间白了，手里的打印纸飘落在地，被风卷向图书馆的方向。
宿舍的日光灯管忽明忽暗，林小沐正把学生会的报销单摊在书桌上，红笔在“叶梓婧”的签名处画了道斜线，笔尖戳破纸页的声响，在空荡的宿舍里像声钝响的惊雷。“你回来了。”她的声音比灯管的嗡鸣还冷，指腹在“活动经费3000元”的数字上轻点，“这笔钱的流向，王啸坤的助理怎么说？”
叶梓婧把牛皮纸袋往桌上一放，金属扣撞出的脆响惊得林小沐的钢笔滚落在地：“买了宣讲会的学生票，江浩龙可以作证。”她的目光落在林小沐的帆布包上，拉链没拉好，露出半截银行流水单，某笔转账的备注栏写着“课题补贴”，金额恰好是3000元。
林小沐的手指猛地攥紧了报销单：“你在跟踪我？”
“彼此彼此。”叶梓婧转身时，发梢扫过她的银行流水，“对了，老教授的课题经费审计结果出来了，听说……有笔匿名捐款来自王啸坤的公司。”
这句话像颗投入深潭的石子，林小沐的脸色瞬间涨成猪肝色。叶梓婧没回头，她能感觉到身后那道锐利的目光，像把出鞘的剑，却在触及“王啸坤”三个字时，忽然泄了气。
赵小薇抱着习题册回来时，正撞见叶梓婧把林小沐的银行流水塞进《资本论》的内页。“梓婧姐，”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王明轩说……说要把你和李教授的聊天记录发到论坛上，除非……除非我帮他拿到林小沐的课题报告。”
叶梓婧往脸上拍着爽肤水，水珠在镜面上凝成细小的河：“给他。”她从抽屉里掏出份复印件，是林小沐课题报告的初稿，上面有老教授的修改批注，“顺便告诉他，赵小薇现在是我的人，想合作……得看我的脸色。”
窗外的香樟叶在暮色里簌簌作响，王啸坤的宾利正缓缓驶来，助理举着的手机屏幕上，是江浩龙刚发来的自拍：西装革履的少年站在宣讲会会场门口，背景里，李清宇正与王啸坤握手，三人的身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像个意味深长的注脚。
叶梓婧看着镜中逐渐清晰的倒影，忽然想起武则天的《臣轨》里那句话：“君子之交淡若水，小人之交甘若醴。”她摸出手机，给赵小薇发了条微信：“把王明轩约到咖啡馆，就说……有林小沐挪用课题经费的证据给他。”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时，赵小薇的手机在床底亮起来，屏幕上是王明轩的信息：“论坛的‘校园观察家’账号我给你了，以后……我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暮色渐浓，电子请柬在手机屏幕上暗下去的瞬间，叶梓婧看见林小沐的身影出现在楼下，手里的U盘在路灯下闪着光，像颗即将投入棋盘的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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