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的铃声像块投入静水的冰，在教学楼里漾开清冽的回响。308宿舍的日光灯管发出轻微的嗡鸣，赵小薇趴在桌上涂指甲油，豆沙色的液体在指甲上晕开，像朵将开未开的花。
“学生会录取名单出来了。”她忽然抬头，手机屏幕的光映在脸上，“梓婧姐，你和林小沐都上了，我……我落了。”最后三个字说得像被揉皱的纸，声音里裹着潮湿的委屈。
叶梓婧正用镊子夹着书签整理课本，听见这话，镊子“咔嗒”一声掉在桌上。“怎么会？”她走过去，弯腰看赵小薇的手机，发尾故意扫过对方的手背，“你的演讲明明很好。”
“可能是……”赵小薇咬着唇，“林小沐举报我演讲超时？她当时好像在记什么。”
叶梓婧没接话，只是拿起赵小薇的手机，指尖在屏幕上滑动。录取名单的PDF文件里，“林小沐”三个字后面标着“学术部”，而她的名字后是“外联部”——一个需要频繁对接校外赞助商的部门，王啸坤的名字恰好在合作名单的首位。
“外联部挺好的。”她把手机还回去，语气轻得像羽毛，“能接触到很多资源，比学术部有前途。”
赵小薇的眼睛亮了亮：“真的吗？”
“当然。”叶梓婧转身时，看见林小沐从门外进来，怀里抱着摞厚厚的专业书，书脊上“金融衍生品”几个字在灯光下泛着冷光。“恭喜。”林小沐的声音没什么起伏，把书放在桌上时，发出沉闷的声响。
“同喜。”叶梓婧笑了笑，目光落在她书堆里露出的半截笔记本上，纸页边缘画着细密的表格，像是某种统计数据。“学术部要忙什么？”她状似无意地问。
“整理历年奖学金申请材料。”林小沐翻开笔记本，笔尖在“绩点换算公式”下画了道线，“下周要做公示模板。”
叶梓婧的指甲在掌心掐出浅痕。奖学金——这是比学生会职位更实在的权力标的，像块刚出炉的蛋糕，热气里裹着的甜香。
深夜的走廊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赵小薇蹲在饮水机旁接水，忽然听见楼梯口传来低语声。是计算机系的王明轩，那个总戴着黑框眼镜的男生，正对着手机说：“……赵小薇的演讲视频我备份了，根本没超时，是有人动了后台数据……”
她的心跳骤然加速，手里的水杯差点脱手。王明轩似乎察觉到什么，猛地转过头，黑框眼镜后的眼睛在黑暗里亮得像探照灯。“赵小薇？”他的声音带着点惊讶，随即从口袋里掏出个U盘，“这个给你，视频证据，可能用得上。”
U盘的金属壳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赵小薇接过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对方像触电般缩回，耳朵红得像浸了血。“谢……谢谢。”她把U盘塞进睡衣口袋，转身跑回宿舍，走廊的声控灯随着她的脚步亮了又灭，像串忽明忽暗的警示灯。
宿舍里，叶梓婧的床铺还亮着小夜灯。赵小薇轻手轻脚地摸过去，刚要开口，就看见叶梓婧正对着手机打字，作者“李昀轲”推荐阅读《女大学生宿舍的武则天》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屏幕上“王啸坤”三个字闪得刺眼。“……学术部掌握奖学金初审权，林小沐进去恐怕不是巧合……”
她的脚步顿在原地，口袋里的U盘像块烙铁。叶梓婧忽然抬起头，夜灯的光在她眼底投下明明暗暗的影：“回来了？”
“嗯，渴了。”赵小薇慌忙转身，假装去倒水，后背却像被无数根针盯着。她听见叶梓婧下床的声音，香水味混着夜的凉意在空气里散开。
“刚才在楼下碰到谁了？”叶梓婧的声音就在身后，轻得像梦呓。
赵小薇的手一抖，水洒在地上：“没……没人。”
叶梓婧没再追问，只是递过来块抹布：“明天外联部要开见面会，穿我给你的那条白裙子。”她的指尖在赵小薇的口袋上轻轻碰了下，像是无意的触碰，“别迟到。”
第二天的见面会设在学生会办公室。叶梓婧穿着白裙子，颈间戴着条细银链，链坠是颗小小的珍珠——和王啸坤送的龙井茶盒上的雕花很像。外联部部长是个大西的学姐，说话时总往窗外瞟，像是在等什么人。
十点整，办公室的门被推开。王啸坤站在门口，深灰西装上沾着点雨丝，身后跟着的助理手里提着个礼盒。“抱歉来晚了。”他的目光越过人群，精准地落在叶梓婧身上，“给新成员带了点见面礼。”
礼盒里是定制的钢笔，笔身上刻着每个人的名字。轮到叶梓婧时，王啸坤特意多停留了几秒：“听说你负责对接校友资源？”他的指尖在“叶梓婧”三个字上划了划，“明天有个金融沙龙，有空来吗？”
周围的目光像细密的网。叶梓婧接过钢笔，笔杆的凉意顺着掌心往上爬：“会不会耽误学习？”
“就当是实践课。”王啸坤笑了笑，转身时对部长说，“叶同学很有潜力，多带带她。”
这句话像枚图章，轻轻盖在了她的履历上。
回宿舍的路上，赵小薇拿着王明轩给的U盘，指尖反复。“梓婧姐，”她忽然开口，“你说……我的录取结果会不会有问题？”
叶梓婧停下脚步，阳光穿过梧桐叶，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影：“你想查？”
赵小薇点点头，又摇摇头：“我怕……”
“怕什么？”叶梓婧的声音很轻，“有问题就该查清楚，这才是规则。”她的目光落在远处的公告栏，林小沐正站在那里，手里拿着张纸，侧脸在阳光下像块没被污染的玉。
赵小薇握紧了口袋里的U盘。她看见叶梓婧的嘴角扬起个细微的弧度，像水面上转瞬即逝的涟漪。风穿过走廊，卷起地上的落叶，在她们脚边打着旋，像在诉说某个无人知晓的秘密。
当晚，赵小薇的手机收到条陌生信息，发件人显示“王明轩”：“视频里有林小沐给评委递纸条的画面，需要的话，我帮你发到论坛上。”
屏幕的光映着她犹豫的脸，窗外的月光落在U盘上，泛着冷冽的光，像块等待被敲响的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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