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里的灰烬还没被风吹散，电影学院的试镜公告就贴满了公告栏。红色的海报纸上印着 “青春偶像剧《夏日恋歌》选角”，女主角的剪影被阳光照得透亮，像个的陷阱。
陶莉莉路过时，正好看见方晴对着海报发呆，帆布鞋尖踢着墙根的野草。布娃娃的红眼睛己经换成了两颗黑纽扣，是从秦老师那件旧中山装的袖口拆下来的。“听说投资方是新成立的华星传媒，老板是刘胖子的前助理。” 方晴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怕被什么人听见，“他们要签三个新人，违约金是天文数字。”
林晓冉抱着本《演员的自我修养》蹲在公告栏后，书页间夹着张偷拍的照片 —— 华星传媒老板搂着个眼熟的女生，背景是学校门口的槐树林。“她是大二的张萌，” 女孩用铅笔在照片上圈出个模糊的影子，“上个月突然搬进了校外的高档公寓，有人说她被包养了。”
苏曼琪把那件绣着玉兰花的旗袍送到干洗店，取回来时发现金线里多了几根头发，黑得发亮，缠着张小纸条：“试镜时穿红裙子，导演喜欢。” 字迹和王制片笔记本上的一模一样，边缘还沾着点廉价香水味。
江若彤的额头缠着新纱布，正对着镜子练习微笑。她的化妆台上摆着支刚拆封的口红，色号是 “斩男红”，包装盒里藏着张名片，上面印着华星传媒副总的电话，是昨天探病时偷偷塞进来的。“他们说只要我陪酒，女一号就是我的。” 她用口红在镜子上画了个叉，正好罩住自己的影子，“像不像那些被金主毁掉的女明星？”
试镜室设在三楼的大排练场，门口摆着张长条桌，华星传媒的人坐在后面，笔在简历上敲出 “嗒嗒” 的声响，像在给猎物计时。陶莉莉看见张萌穿着条紧身红裙走出来，裙摆开叉到大腿根，脖子上的草莓印被粉底盖得不严实，和八卦杂志上某流量小花的绯闻照片如出一辙。
“下一个，陶莉莉。” 副总的声音带着股烟草味，和刘胖子身上的味道很像。陶莉莉攥着剧本走进来，发现试镜题目是段哭戏 —— 和当年某女星在综艺里被逼哭的桥段一模一样，据说那段视频让她涨了百万粉丝。
灯光突然全部打在她脸上，热得像要烧起来。陶莉莉想起父亲说过的话：“真哭假哭，观众一眼就能看出来。” 她刚要开口，副总突然把笔往桌上一扔：“听说你爸是县城剧团的？这种草根背景，演偶像剧怕是没说服力吧。”
这话像根针戳破了陶莉莉的伪装。她想起某选秀出身的女星被群嘲 “土气” 的新闻，想起那些被资本包装成 “白富美” 的普通女孩，突然对着镜头笑了 —— 不是剧本里的哭戏，是带着点嘲讽的笑，像极了某影后在颁奖礼上的名场面。
“草根怎么了？” 陶莉莉的声音在灯光下炸开，“难道只有被包养的才能演爱情？”
副总的脸瞬间沉了下来，钢笔在简历上划出道长长的墨痕。陶莉莉转身要走时，看见试镜室的镜子里映出个影子 —— 张萌正站在侧幕条后，手里拿着个微型录音笔，和当年某明星用来锤实潜规则的证据一模一样。
江若彤是最后一个试镜的。她穿着苏曼琪那件红裙子，金线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试镜题目是段吻戏，对手戏男演员突然伸手想搂她的腰，动作和某狗仔拍到的 “剧组聚餐摸大腿” 照片如出一辙。江若彤突然抬手给了他一巴掌，清脆的响声在试镜室里回荡，像极了某女星掌掴骚扰者的视频片段。
“华星传媒就是这么选角的？” 江若彤抓起桌上的水杯泼过去，水痕在男演员的白衬衫上晕开，像幅抽象画，“和刘胖子那套有什么区别？”
试镜室的门突然被推开，秦老师拄着拐杖站在门口，五角星的影子落在江若彤的红裙子上。“听说你们要签卖身契？” 老头的声音像生锈的铁片，“当年有个叫李娜的学生，就是被这种合同捆死的，最后在精神病院待了十年。”
这话让副总的脸白了。陶莉莉这才发现，试镜室的墙上贴着张泛黄的海报，《夏日恋歌》的剧名底下，还印着被覆盖的旧片名 ——《迷失的青春》，主演栏里写着 “李娜” 两个字，像个被遗忘的注脚。
苏曼琪突然冲进试镜室，手里拿着份合同复印件，和某明星曝光的 “阴阳合同” 格式一模一样。“你们的违约金条款是违法的！” 女孩把复印件往桌上一摔，红裙子的金线扫过副总面前的茶杯，“就像当年刘胖子逼我姑姑签的那样！”
方晴举着摄像机模型冲进来，镜头对准副总慌乱的脸：“我表哥己经把你们的黑料发给媒体了。” 她的声音带着点颤抖，却异常坚定，像某网红在首播里揭露行业黑幕时的样子，“包括张萌被包养的证据，还有你们挪用刘胖子赃款的账本。”
林晓冉抱着布娃娃站在试镜室中央，纽扣眼睛对着所有摄像头：“我奶奶说，做了亏心事的人，最怕见光。” 她突然按下布娃娃肚子上的按钮，里面传出段录音 —— 是副总刚才对陶莉莉说的话，每一个字都像巴掌打在他脸上。
张萌突然从侧幕条后跑出来，把录音笔往桌上一扔：“我也是被逼的！” 女孩的红裙子在灯光下抖动，像只受伤的鸟，“他们拿我弟弟的学费威胁我，就像当年威胁李娜那样！”
试镜室的镜子突然 “啪” 地裂开道缝，映出每个人扭曲的脸。陶莉莉想起某明星在采访里说的话：“娱乐圈的镜子都是哈哈镜，能把白的照成黑的。” 她摸了摸领口的纽扣，纹路里的红痕在灯光下亮得惊人，像个正在燃烧的秘密。
秦老师突然咳嗽起来，从怀里掏出个小本子，上面记着密密麻麻的名字 —— 李娜、张萌、还有些不认识的名字，每个名字后面都跟着个日期，最近的一个是明天。“这是我十年前就开始记的，” 老头的声音带着点自豪，“当年要是有这个，李娜就不会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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