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师的眼睛亮了。他走到赵建军面前，突然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有点意思。” 老头转身看向众人，“记住了，台词不是绣花枕头，是刀子，要能扎进人心里。”
下课铃响的时候，秦老师突然叫住方晴：“你那支口红不错，明天开始，给我换成最糙的凡士林。” 他又指了指林晓冉，“把眼泪擦干，下午带个新的布娃娃来。” 最后他把赵建军的军绿色裤子打量了半天，吐出一句：“明天换条像样的裤子，我不想在课堂上看见军装 —— 这里不是军营，是屠宰场。”
赵建军这才发现，老头中山装第二颗纽扣松了线，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衬衣，领口处别着枚褪色的徽章，上面刻着 “八一电影制片厂”。
中午在食堂打饭，赵建军特意多打了份红烧肉，想递给林晓冉，却看见王制片正把女孩拉到角落，手里塞着个精致的保温桶。“下午有个广告试镜，” 男人的声音压得很低，“导演喜欢听话的，你知道该怎么做。”
林晓冉的脸白得像纸，捏着保温桶的手指在发抖。王制片突然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跟你说的事想明白了？那个秦老头算什么东西，等你成了大明星，让他给你拎包都不配。”
这一幕恰好被端着餐盘经过的方晴看见，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转身故意撞在赵建军身上，红烧肉洒了他一裤子。“呀，对不起呀。” 她掏出手帕假装要擦，却在他耳边低语，“别多管闲事，有些人从生下来就是当玩物的命。”
赵建军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方晴疼得叫出声。周围的学生纷纷侧目，他却突然松开手 —— 沈辉正举着速写本冲他使眼色，本子上画着个戴墨镜的男人，正站在食堂门口盯着这边，领口露出半截金链子，和早上送方晴来的司机脖子上的一模一样。
下午的排练室多了个新面孔。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踩着高跟鞋走进来，头发盘得一丝不苟，手里拎着个真皮公文包，上面印着 “香港星辉娱乐” 的烫金字样。她自称是来选新人的，目光在方晴身上停留了很久，又在林晓冉发红的眼睛上扫了一圈。
“我们公司最近在拍一部武侠片，” 女人的粤语腔普通话带着优越感，“需要个清纯玉女角色，有没有人想试试？”
方晴立刻站起来，摆出标准的微笑：“我会功夫，还会骑马……”
“不用试了。” 女人却打断她，径首走到林晓冉面前，“就你了。” 她从包里掏出份合同，“明天跟我去香港试镜，成了就是女主角。”
林晓冉的眼睛瞪得溜圆，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王制片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朝她使劲点头。秦老师背着手站在窗边，中山装的影子投在墙上，像个沉默的惊叹号。
赵建军突然想起早上被烧掉的布娃娃，想起林晓冉手背上的鞋印，想起秦老师砸在地上的搪瓷缸子。他看着女孩颤抖着伸出手，就要碰到那份合同的时候，突然喊了一声：“等等！”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赵建军走到林晓冉面前，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放在她手里 —— 是半块早上没吃完的茶叶蛋，还带着余温。“想清楚，” 他的声音不高，却让每个人都听得见，“有些机会看起来像糖，其实是毒药。”
旗袍女人的脸色沉了下来：“你算什么东西？”
“我是她同学。” 赵建军迎上她的目光，“这里是电影学院，不是你们选商品的菜市场。”
就在这时，秦老师突然笑了，笑声像破旧的风箱。老头走到旗袍女人面前，从公文包里抽出份报纸，指着上面的标题：“你们老板去年潜规则新人被曝光的事，忘了？” 报纸上的照片有点模糊，但那个戴墨镜的男人，和食堂门口的金链子男人长得一模一样。
旗袍女人的脸瞬间白了。秦老师把报纸扔回给她：“告诉你们老板，别来这儿撒野。” 他突然提高声音，“尤其是别碰我看中的学生！”
最后那句话像炸雷似的在排练室里回荡。赵建军注意到，老头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死死盯着林晓冉手里的茶叶蛋，嘴角竟然难得地翘了翘。而沈辉的速写本上，此刻多了个细节 —— 秦老师中山装领口的徽章，和赵建军父亲退伍证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傍晚的夕阳把排练室的影子拉得很长。林晓冉把那份合同撕成了碎片，碎片里飘出张纸条，上面用铅笔写着一行小字：“香港试镜实为陪酒局 —— 星辉娱乐内部消息”。赵建军认出那是沈辉的笔迹，美术系男生正背着画板往外走，回头冲他眨了眨眼。
方晴走的时候故意撞了赵建军一下，这次他没躲。女人的香水味里混着点酒气，她在他耳边恶狠狠地说：“你给我等着，秦老头护得了你一时……” 话音未落，就被门口的人打断。
一个穿着黑色皮衣的男人靠在门框上，嘴里叼着烟，正是食堂门口那个金链子。他朝方晴招招手，眼神却像毒蛇似的盯着赵建军。
夕阳在男人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烟头上的火星明明灭灭，像极了早上那团烧布娃娃的火苗。
作者“多情神刀”推荐阅读《潜规则：电影学院的红与黑》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VT1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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