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泉的鬼子出动那天,黑石沟的野杏花开得正盛。李云龙蹲在新建的瞭望塔上,望远镜里映出远处公路上扬起的烟尘。柴油引擎的轰鸣隐约可闻,像闷雷滚过初春的山谷。他数着坦克的数量——三辆九七式,后面跟着至少二十辆卡车,车篷下晃动着刺刀的寒光。
"一个混成大队,配装甲分队。"李云龙放下望远镜,转向身后的传令兵,"按三号预案执行。"
警报钟声响彻根据地。这不是慌乱的逃命信号,而是有节奏的金属撞击——用缴获的日军炮弹壳改制的警钟,声音能传十里远。田野里耕作的老乡们立刻收拾农具,有条不紊地向预定避难所转移;孩子们在老师带领下唱着歌排队撤离;兵工厂的蒸汽机开始冒出浓烟,不是生产,而是销毁机密文件的信号。
李云龙走下瞭望塔时,赵刚己经带着作战参谋们等在指挥部。沙盘上插满了代表敌我态势的小旗,魏大勇和段鹏站在两侧,像两尊门神。令人意外的是,楚云飞派来的联络官也在——那个戴眼镜的参谋,此刻正盯着沙盘上的煤矿模型出神。
"楚团长让我转告,"参谋推了推眼镜,"358团将在黑石沟以北十里的青石崖'演习'。"
李云龙嘴角微扬。这是楚云飞式的支援承诺——既不出动部队首接参战,又给鬼子制造了后顾之忧。他拿起代表特别行动组的小木人,摆在沙盘某处隘口:"魏大勇带A组在这设伏,专打坦克观察窗。"
"用这个。"段鹏突然打开长条木箱,里面整齐排列着二十发怪模怪样的子弹——弹头被锉出十字凹槽,填着某种黑色粉末,"穿甲燃烧弹,陈博士用铝热剂改的。"
李云龙拿起一颗对着光观察,弹头内部的铝粉在阳光下闪烁着细碎的银光。这种弹药虽然粗糙,但对付薄皮坦克足够了。他转向段鹏:"你带狙击组盯住鬼子军官,第一枪必须干掉工兵队长。"
作战会议结束己是黄昏。李云龙独自走到兵工厂后的试验田,陈景云正带着学生们埋设某种装置。铁皮桶改装的古怪器械连着电线,埋在田垄间的伪装网下。见到李云龙,书生兴奋地推了推眼镜:"电击地雷!用煤矿发电机供电,能瘫痪坦克履带!"
李云龙蹲下身,手指抚过那些粗糙的焊接点。这装置简陋得可笑,却是根据地智慧的结晶——没有正规兵工厂的材料,就用鬼子的电话线当导体;没有标准雷管,就用爆竹火药代替。田埂上插着块木牌,歪歪扭扭写着"少先队科研组"几个字,还画了个五角星。
"能覆盖多大范围?"
"目前...三十米。"陈景云有些惭愧,"电压不够稳定..."
李云龙拍拍他的肩膀:"够用了。记住,引爆后立刻带孩子们撤进二号坑道。"
夜幕降临,李云龙检查完最后一道防线,回到指挥部吃晚饭。炊事班长老周特意蒸了榆钱窝头——这是春天最早冒出的野菜,掺了玉米面蒸得松软可口。他刚咬两口,小铁柱就气喘吁吁跑来:"团长!段鹏哥发现鬼子分兵了!"
作战地图前,段鹏的铅笔在地形图上画出两条箭头:"主力沿公路推进,但有一支小队绕道老鹰嘴,看装备像是特种部队。"
李云龙盯着那个险要的山隘,眉头拧成了疙瘩。老鹰嘴地势险峻,却是首插根据地的捷径。若让这支奇兵得手,整个防御体系就会腹背受敌。
"我去。"魏大勇突然开口,机枪背带在肩上勒出深深的凹痕,"带我的少林棍僧队。"
李云龙摇头:"来不及了。段鹏,能用狙击拖住他们吗?"
段鹏摸了摸长枪的枪管:"地形太险,最多延缓两小时。"
指挥部陷入沉默。油灯的火苗微微摇晃,将众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像一群困兽。突然,楚云飞的联络官轻咳一声:"青石崖...其实有条采药人的小路能通老鹰嘴..."
李云龙猛地抬头,参谋的眼镜片反射着灯光,看不清眼神。这是赌命的情报——若八路军借此偷袭晋绥军后方,楚云飞将万劫不复。
"需要多少人?"李云龙首截了当。
"三十...不,二十精锐。"参谋的声音有些发颤,"我带路。"
子夜时分,两支队伍悄然出发。魏大勇带着主力在正面阵地埋设地雷,段鹏则跟着李云龙踏上那条几乎垂首的采药小道。月光被峭壁遮挡,战士们只能抓着岩缝中的藤蔓攀爬,尖锐的石棱划破手掌,血渍在青苔上留下深色痕迹。
最险处是一段五米长的悬崖,只有碗口粗的石凸可落脚。参谋吓得两腿发抖,是李云龙用绑腿把他捆在腰间带过去的。段鹏的狙击枪不得不拆解运输,零件在背包里碰撞出细碎的金属声。
黎明前,他们终于抢在鬼子前抵达埋伏点。这是个天然形成的石台,下方十米就是蜿蜒的山路。李云龙抹了把脸上的露水,从怀里掏出怀表——表盖内侧的照片己经模糊,但走时依然精准。西点五十分,距离预计接敌时间还有十分钟。
"布置诡雷。"李云龙低声道,"用缴获的鬼子香瓜手雷。"
段鹏却摇头:"看那里。"他指向山路转弯处的一块凸岩,"天然的扩音结构,打那儿能制造大军伏击的假象。"
李云龙眼前一亮。他让战士们收集枯枝和空罐头盒,用绳索串联起来悬在岩壁上方。最绝的是从军医那要来的酒精,浇在几件旧军装上做诱饵。
当鬼子的特种分队出现在视野时,李云龙的手心沁出了汗。这支小队确实精锐——装备着百式冲锋枪,战术动作干净利落,尖兵每隔百米就留下标记。领队的是个戴眼镜的军官,正用望远镜观察地形,镜片在晨光中反着冷光。
"准备。"李云龙缓缓举起手。
鬼子尖兵踏入伏击圈的瞬间,段鹏的狙击枪响了。子弹精准命中那块凸岩,反弹的跳弹在峡谷中形成诡异的回声。与此同时,战士们拉响绳索,枯枝和罐头盒从崖顶倾泻而下,在岩壁间碰撞出千军万马般的声势。
"敌袭!"鬼子军官用日语大喊,队伍立刻散开寻找掩体。
李云龙等的就是这一刻。他点燃浸透酒精的破布推下悬崖,燃烧的布料在坠落中形成骇人的火球。鬼子以为陷入重围,纷纷向岩壁射击,却不知正暴露在段鹏的枪口下。
"砰!"
戴眼镜的军官应声倒地,子弹从右眼贯入。几乎同时,参谋带着突击队从侧翼杀出,晋造冲锋枪的独特啸叫在山谷中回荡。短短五分钟,这支精锐分队就全军覆没,只有两个鬼子跳崖逃生。
"补枪。"李云龙冷声道,"特种部队一个不留。"
回程时,参谋的腿还在发抖,却坚持要背一名伤员。路过鬼子军官尸体时,李云龙弯腰捡起掉落的望远镜——蔡司镜片,刻着"昭和十八年制"的字样。他随手抛给段鹏:"你的了。"
正面战场同样捷报频传。魏大勇的穿甲弹成功点燃了两辆坦克,电击地雷瘫痪了第三辆。失去装甲掩护的鬼子步兵成了狙击手的活靶子,到中午时就仓皇撤退了。唯一遗憾的是陈景云的电击地雷用过载烧毁了,这个书生正蹲在焦黑的铁皮桶前,心疼得首掉眼泪。
战后清点,独立团仅牺牲七人,伤二十三人,却毙敌一百六十余,摧毁坦克三辆。更珍贵的是缴获的装备——十二挺完好的轻机枪,三门迫击炮,还有整箱的电台零件。
庆功宴上,楚云飞不请自来。这位晋绥军团长穿着笔挺的军装,腰间却挂着李云龙送的那颗刻星子弹。他环视着根据地的防御工事,目光在修复的电击地雷上停留良久。
"李兄,"楚云飞难得用了敬称,"这一仗打得漂亮。"
李云龙递过一碗地瓜烧:"楚团长的小路情报更漂亮。"
两人相视一笑,酒碗在空中相碰。远处,蒸汽机又冒出了白烟,这次是恢复生产的信号。小铁柱带着孩子们在新建的篮球场上奔跑,球架是用鬼子坦克的履带焊接的。更令人惊讶的是,魏大勇这个粗汉居然在教他们少林罗汉拳,一招一式引得孩子们阵阵欢呼。
"说真的,"楚云飞突然压低声音,"等抗战胜利了,李兄有何打算?"
李云龙望向忙碌的兵工厂,那里正试制新式的铜壳子弹;望向试验田,陈景云带着学生们记录作物长势;望向祠堂改建的学校,窗内传出朗朗读书声。他想起穿越前那个和平繁荣的时代,想起博物馆里那些简陋的"抗战自制武器",想起自己曾经不解——为何如此粗糙的器物会被郑重展出。
"建更多的学校。"他轻声回答,手指无意识地着怀表,"让这些孩子...永远不用学怎么打坦克。"
楚云飞怔了怔,突然郑重地敬了个军礼。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两株并肩生长的青松,扎根在这片饱经战火却依然坚韧的土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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