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部落挽留
暮色像一张巨大的毡毯，缓缓覆盖住漠北草原。篝火在部落中央噼啪作响，跳跃的火光映在每个人脸上，却驱不散空气中的凝重。墨辰轩握着腰间的佩刀，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目光扫过围坐的族人——他们手里还握着刚放下的弓箭与弯刀，铠甲上的血渍尚未擦净，那是白日里驱赶狼群时留下的痕迹。
“族长，”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在寂静的草原上格外清晰，“追兵既己寻来，便不会轻易罢休。我与阿陌是朝廷要犯，若继续留在部落，迟早会给大家招来灭顶之灾。今夜我们便收拾行装，明日一早就走。”
话音落下，帐篷里陷入了更深的沉默。蓝陌颖坐在墨辰轩身旁，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她知道墨辰轩说得对，中原朝廷的势力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强，今日来的只是一小队追兵，若下次皇帝派来大军，整个部落都可能因他们而覆灭。可真要离开这里——离开这些日子里待他们如亲人的族人，她心里又像被什么东西揪着，疼得厉害。
“走？去哪里？”苍老的声音突然响起，族长拄着拐杖从人群中站起来。他脸上布满皱纹，眼神却依旧锐利，扫过墨辰轩和蓝陌颖，“你们以为，离开了部落，就能躲过朝廷的追兵？草原上的风沙、戈壁里的狼群，还有那些藏在暗处的探子，哪一样不会要了你们的命？”
墨辰轩一怔，张了张嘴想反驳，却被族长抬手打断。
“墨辰轩，你忘了前几日是谁帮你驱赶偷羊的野狼？是谁在你旧伤复发时，连夜上山为你采草药？”族长的声音渐渐提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蓝陌颖，你忘了是谁在你们走投无路时，给你们帐篷住？是谁在你为老阿爷治病时，帮你生火熬药？我们漠北人，从来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蓝陌颖的眼眶瞬间红了。她想起刚到部落时，自己因为长途跋涉而病倒，是部落的妇女们轮流守在她床边，喂她喝温热的羊奶；想起墨辰轩学习放牧时，总是骑不好马，摔得满身是伤，是族里的小伙子们笑着教他技巧，还把自己的好马让给他骑；想起前些天水源地干涸，族人们明明自己都快断水了，却还是把仅存的水留给她和墨辰轩……
这些温暖的片段，像一颗颗珍珠，串起了她在草原上的日子，让她渐渐忘记了自己是“逃亡的公主”，忘记了深宫的阴影。
“族长，我们不是忘恩负义，”蓝陌颖站起身，声音带着哽咽，“正是因为记着大家的恩情，我们才不能连累部落。朝廷的军队有多凶残，你们不知道——他们会烧了你们的帐篷，抢走你们的牛羊，甚至会杀害老人和孩子……我不能让这些事，因为我而发生。”
她说着，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她见过中原军队的残暴，当年大靖铁骑踏破漠北边境时，她亲眼看着牧民的帐篷被付之一炬，看着年幼的孩子被马蹄踏过，那些画面像噩梦一样，至今仍会在深夜里惊醒她。
“阿陌说得对，”墨辰轩也站起身，走到蓝陌颖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朝廷的追兵不会善罢甘休，我们不能因为自己，让整个部落陷入危险。族长，多谢这些日子里部落对我们的照顾，这份恩情，我们此生难忘。若有来生，定当报答。”
“报答？”族里的年轻小伙巴特尔突然站起来，他脸上还带着一道未愈合的伤疤，那是今日与狼群搏斗时留下的，“墨辰轩，你把我们漠北人当成什么了？是遇到危险就会丢下朋友的胆小鬼吗？你忘了你教我们中原的格斗技巧时，说过‘朋友就是要并肩作战’吗？”
“就是！”另一个族人也附和道，“蓝陌颖姑娘为我们找到泉眼，解决了水荒，是我们部落的恩人！现在恩人有难，我们怎么能让她走？”
“对！我们不走！我们要和他们一起对抗朝廷的追兵！”
“我们漠北人的草原，岂容中原人撒野！”
族人们纷纷站起来，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呐喊声在草原上回荡。篝火的光芒映在他们脸上，每个人的眼神里都充满了坚定与愤怒——他们或许没有中原军队那样精良的装备，没有那么多的士兵，可他们有一颗守护家园、守护朋友的心。
蓝陌颖看着眼前的景象，眼泪落得更凶了。她没想到，自己这个“敌国公主”，竟然能得到这么多漠北族人的信任与守护。
族长看着沸腾的族人，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拄着拐杖，走到墨辰轩和蓝陌颖面前，伸手拍了拍他们的肩膀：“孩子们，你们听好了——从你们为部落找到泉眼的那一刻起，你们就己经是我们部落的一员了。漠北人的规矩，就是‘一人有难，全族支援’。朝廷的追兵要来了，那又怎样？我们有草原做屏障，有弓箭做武器，还有我们这颗不怕死的心！”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声音铿锵有力：“明日起，全族上下做好战斗准备！男人们跟着墨辰轩学习作战技巧，女人们跟着蓝陌颖准备草药和食物。我们要让那些中原人知道，漠北的草原，不是他们想来就能来，想走就能走的地方！”
“好！”族人们齐声呐喊，声音震得篝火的火星都跳了起来。
墨辰轩看着眼前的族人，感受着他们的热情与坚定，心脏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他转头看向蓝陌颖，正好对上她的目光——她的眼眶红红的，脸上却带着笑容，那笑容里有感动，有坚定，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
他握紧了她的手，指尖传来她的温度，让他瞬间有了底气。
“好，”墨辰轩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坚定，“我们不走了。明日起，我与大家一同备战，守护部落，守护草原！”
蓝陌颖看着他，用力点了点头。篝火的光芒映在他们交握的手上，仿佛为他们镀上了一层金色的铠甲。夜风拂过草原，带来了远处牛羊的叫声，也带来了一丝属于未来的希望——或许前路依旧凶险，或许朝廷的追兵依旧强大，但这一次，他们不再是孤身一人。
他们有彼此，有部落的族人，有这广袤的草原做依靠。
夜色渐深，族人们渐渐散去，准备明日的备战。墨辰轩和蓝陌颖坐在篝火旁，看着跳跃的火光，谁也没有说话。
“墨辰轩，”过了许久，蓝陌颖轻声开口，“谢谢你。”
墨辰轩转头看向她，笑了笑：“谢我什么？”
“谢谢你愿意留下来，”她靠在他肩上，声音软软的，“也谢谢你，让我知道，原来我不是一个人。”
墨辰轩伸手搂住她的腰，将下巴抵在她的发顶，感受着她的体温。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们的命运，己经和这个部落紧紧地绑在了一起。
“我们从来都不是一个人，”他轻声说，“以后也不会是。”
篝火依旧在燃烧，映着两人依偎的身影，在草原上勾勒出一幅温暖而坚定的画面。远处的星空格外明亮，仿佛在为他们照亮前路，也在为即将到来的战斗，默默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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