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志强的脸像被泼了辣椒油，红得快要滴出血来。他死死盯着陆梅手里的手机，那屏幕上的转账记录像无数根针，扎得他眼睛生疼，脸皮都快要被剥下来了。
“你这个毒妇！”他终于爆发出一声嘶吼，声音里带着被彻底揭穿的疯狂，“你早就设好圈套等着我是不是？连转账记录都截好了图，你安的什么心！”
他一边吼，一边拖着崴了的脚踝，一瘸一拐地朝陆梅扑过去，那架势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脚踝的疼痛此刻早就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满脑子就一个念头——把那手机抢过来，摔得粉碎，让那些见不得人的证据彻底消失。
“爸！你干什么！”周晓彤尖叫着，想都没想就往陆梅身前挡。
陆梅也下意识地往后退，把手机紧紧攥在手里，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她知道这手机里的东西有多重要，这是她这么多年来唯一能攥在手里的武器。
“滚开！”周志强眼睛都红了，一把推开周晓彤。他下手没轻没重，周晓彤踉跄着退了好几步，后背重重地撞在门框上，疼得“嘶”了一声。
“晓彤！”陆梅惊呼一声，分心的瞬间，周志强己经扑到了跟前，一只大手恶狠狠地朝她手里的手机抓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周晓彤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突然从地上爬起来，像一阵风似的冲进了旁边的厨房。等她再跑出来时，手里赫然多了一把明晃晃的菜刀。
那是把老式的铁菜刀，刀身有些磨损，但刀刃依旧锋利，在阴沉的天光下闪着寒光。
“你别碰我妈！”周晓彤的声音因为恐惧和愤怒而抖得不成样子，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可她还是死死地举着菜刀，对准了周志强。
院子里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周志强伸到一半的手僵在半空，眼睛瞪得像铜铃，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女儿。陆梅也吓得脸色发白，心脏“咚咚”地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门口的亲戚们更是倒吸一口凉气，三姑婆吓得捂住了嘴，二伯手里的旱烟锅“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滚出老远。谁也没想到，平时看起来文静内向的周晓彤，竟然会拿起菜刀。
周晓彤的手抖得厉害，那把菜刀在她手里摇摇晃晃，仿佛随时都会掉下来。她的胳膊因为用力而绷得紧紧的，指节发白，可见她用了多大的力气才把刀举起来。
其实她心里怕得要死。长这么大，她连鸡都没杀过，更别说拿菜刀对着人了。刚才那一瞬间，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想着不能让爸爸伤害妈妈，身体就己经先一步冲进厨房拿起了刀。
现在看着爸爸那张狰狞的脸，她的腿肚子都在打转，牙齿都在打颤，可她不敢放下。她知道，这把刀是现在唯一能保护妈妈的东西。
“你……你个孽障！”周志强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周晓彤的鼻子，声音都变调了，“你居然拿菜刀对着我？我是你爸！你要弑父吗？！”
“我不是要弑父！”周晓彤哭着喊，眼泪模糊了视线，“我就是不让你碰我妈！你要是再敢动她一下，我……我就不客气了！”
她说着，又把菜刀往前递了递，可因为手抖得太厉害，刀身晃得更厉害了，差点没握住。
“晓彤，把刀放下。”陆梅的声音也在发颤，但她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她知道女儿是为了保护她，可这刀太危险了，万一伤了人，或者伤了她自己，那后果不堪设想。
“妈，我不放下！”周晓彤摇着头，眼泪掉得更凶了，“我一放下，他就又要欺负你了！”
“我欺负她？”周志强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怒吼道，“明明是她联合外人算计我！是她想卷走家里的钱！你这个傻丫头，被她卖了还帮着数钱！”
“我妈不是那样的人！”周晓彤尖叫着反驳，“是你在外面有人！是你对不起我妈！是你给那个女人买房子！你还有脸说我妈！”
她越说越激动，手一抖，那把菜刀“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刀刃在青石板上磕出一个小缺口，发出刺耳的响声。
周晓彤吓得一哆嗦，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脚，脸色惨白如纸。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二十年哑妻周志强见状，怒火更盛，觉得自己被戏耍了，抬脚就要冲过去：“你还敢吓唬我？我今天非……”
“周志强！”陆梅猛地往前一步，挡在周晓彤身前，眼神冷得像冰，“你要是敢动我女儿一根手指头，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不会放过你！”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豁出去的狠劲，让周志强的脚步硬生生顿住了。他看着陆梅那双燃烧着怒火的眼睛，心里莫名地升起一丝寒意。
这个女人，好像真的不一样了。不再是那个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陆梅了。
“反了！真是反了天了！”李桂兰这时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嚎啕大哭，“我们周家是造了什么孽啊！娶了个搅家精还不够，还养出个拿菜刀砍爹的白眼狼！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她的哭声尖锐刺耳，像指甲刮过玻璃，听得人心里发毛。
门口的亲戚们也炸开了锅。
“我的天，这是干啥呀，动刀动枪的……”
“就是啊，再怎么说也是一家人，至于吗？”
“这丫头也是，怎么能拿菜刀对着她爸呢，太不懂事了……”
“话也不能这么说，你没看她爸刚才那样子，跟要吃人似的……”
议论声嗡嗡作响，有指责周晓彤的，有同情陆梅的，也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陆梅没理会那些议论，也没管坐在地上哭闹的李桂兰，只是弯腰捡起地上的菜刀。
那刀沉甸甸的，握在手里冰凉刺骨。她把刀轻轻放在旁边的八仙桌上，刀刃朝着自己，刀柄朝着外面，然后转过身，张开双臂抱住还在发抖的周晓彤。
“没事了，晓彤，没事了。”她轻轻拍着女儿的背，声音温柔却坚定，“有妈在，没人能欺负你。”
周晓彤埋在她怀里，放声大哭起来，刚才强撑着的勇气一下子就泄了个干净，只剩下满满的恐惧和委屈。她的身体还在不住地发抖，刚才拿过刀的右手，指尖都在抽搐。
陆梅能清晰地感觉到女儿的颤抖，那是恐惧到了极点的反应。她的心像被针扎一样疼，更加坚定了要带女儿离开这个家的决心。
她抬起头，看向周志强，眼神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周志强，你也看到了。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为了外面的女人，把这个家闹得鸡飞狗跳，让女儿拿着刀对着你。你满意了？”
周志强被问得哑口无言，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刚才的嚣张气焰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看着抱在一起的母女俩，看着女儿哭得撕心裂肺的样子，看着桌上那把闪着寒光的菜刀，心里突然空落落的，像被挖走了一块。
他刚才……差点就被女儿拿刀砍了？
这个念头让他浑身一激灵，一股寒意从脚底首窜上天灵盖。
“我……”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愧疚、愤怒、委屈、不甘……各种情绪像乱麻一样缠在他心里，让他喘不过气。
“我们不犯法。”陆梅的声音再次响起，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这刀，是被逼无奈才拿起来的。但该付出代价的人，也必须付出代价。”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周志强，扫过坐在地上哭闹的李桂兰，最后落在门口那些围观的亲戚身上：“今天这事，我希望是最后一次。如果你们还想好好过日子，就安分点。如果不想过了，我们就按法律来，谁也别想耍赖。”
说完，她不再看任何人，只是抱着还在抽泣的周晓彤，一步一步地朝偏房走去。
那背影算不上高大，却异常坚定，像两座紧紧依偎在一起的山，任谁也无法撼动。
周志强站在原地，看着她们母女俩的背影消失在门后，又看了看桌上那把菜刀，突然觉得一阵无力。他慢慢地蹲下身，双手抱着头，发出了一声压抑的、像困兽一样的呜咽。
李桂兰的哭声还在继续，亲戚们的议论也没停，但不知怎么的，这些声音好像都变得很远很远。
院子里，只剩下那把孤零零的菜刀，静静地躺在八仙桌上，闪着冰冷的光，像是在无声地诉说着这个家庭的破碎和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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