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铁令牌，冰冷地躺在苏沐歌的掌心。
“禁军，雄鹰卫。”
这五个字，像一块巨石，压在她的心头。
雄鹰卫，天子亲军，非诏不得出宫。
一个本该拱卫皇城的禁军，为何会深夜潜入臣子府邸，只为寻找一幅画？
这背后，藏着怎样一个能首通天听的秘密？
苏沐歌没有声张。
她将令牌藏好，开始动用母亲嫁妆里，那些遍布京城的人脉和眼线，暗中调查。
她查的，不是那夜的刺客。
而是，一年前，母亲“意外”落水那一日，定国公府所有的防务记录。
三日后，一份泛黄的值守名册，被送到了她的案头。
名册上，密密麻麻，记录着那一日，府中每一个护卫的姓名、岗位和换防时间。
一切，看起来都天衣无缝。
苏沐歌的手指，却停在了一个名字上。
“林勇。”
他是当年负责母亲居住的“静心湖”一带防务的，护卫队长。
但在母亲落水前半个时辰，他被“临时”调离了岗位。
理由是：东角门发现可疑人员，需他前去支援。
而接替他防务的，是一个刚入府不久的新人。
母亲，就在那个防务最松懈的空窗期，落了水。
太巧了。
苏沐歌的目光，移向了名册的末尾。
林勇的现状：一年前，因追捕盗匪，坠马断腿，己离府，居城西陋巷。
又是一个巧合。
一个关键证人，恰好在事发后不久，就成了一个无法再构成威胁的残废。
这世上，哪有这么多巧合。
……
城西，陋巷。
潮湿，阴暗，空气里弥漫着廉价草药和霉变的气味。
苏沐歌在一间破败的茅草屋前，停下了脚步。
一个面容憔悴的妇人，正在门口，吃力地浆洗衣物。
她的身旁，一个七八岁的男孩，正用一双渴望的眼睛，看着邻家孩子手中的糖人。
屋内，传来了男人压抑的、痛苦的咳嗽声。
苏沐歌的贴身丫鬟锦书，上前递上了一篮子米面和一小袋铜钱。
“我们小姐路过，见你们生活不易，一点心意，不成敬意。”
那妇人抬起头，眼中满是戒备和疑惑。
她没有接。
“无功不受禄，我们虽然穷，但不乞讨。”
屋内的咳嗽声，停了。
一个拄着拐杖的男人，一瘸一拐地，从门内走了出来。
他的脸，饱经风霜，一条腿，空荡荡的，随着身体的移动而晃动。
正是林勇。
他看到了苏沐歌。
虽然她戴着帷帽，但他依旧从那身形和气质中，认出了她。
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震惊，恐惧，还有一丝深埋的愧疚，在他眼中交织。
“大小姐……”
他的声音，沙哑干涩。
“您……您怎么会来这里？”
苏沐歌没有回答。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身旁戒备的妻子，和那个面黄肌瘦的儿子。
“我听说，林队长当年，是为了追捕盗匪才受的伤。”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根针，扎进了林勇的心里。
“府中念你劳苦功高，给了三百两银子的抚恤金。”
“这笔钱，足够你们一家，在京郊买上几亩薄田，安稳度日了。”
“可为何……你们会住在这里？”
林勇的嘴唇，哆嗦了一下，没有说话。
他的妻子，却忍不住红了眼眶。
“什么三百两！我们只拿到了一百两！”
“管家说，剩下的二百两，要……要我们拿来买个教训！”
“让我们管好自己的嘴，不该说的，一个字都不能说！”
“否则……否则……”
她看了一眼身旁的儿子，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林勇的头，垂得更低了。
一个七尺的汉子，此刻，却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无助而羞愧。
苏沐歌的心，低配细狗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沉了下去。
她知道，她找对人了。
“锦书。”
她没有再逼问林勇，而是转身，对身后的丫鬟吩咐道。
“去，把这孩子，送到城里最好的‘启明书院’去。”
“告诉院长，他所有的束脩和用度，都记在我的账上。”
“再去找个大夫，来给林夫人的咳疾瞧瞧。”
“还有这间屋子，也该修缮一下了。”
她的一番话，让林勇和他妻子，都惊呆了。
“大小姐！这……这使不得！”林勇急道。
“使得。”
苏沐歌转过身，目光穿过帷帽的轻纱，定定地看着他。
“你是父亲的旧部，为国公府流过血，断过腿。”
“我身为国公府的嫡长女，为你做这些，是应该的。”
她顿了顿，声音里，多了一丝不易察察的深意。
“我只希望，林队长，也能对得起，我母亲当年对你的那份信任。”
说罢，她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
三日后，夜。
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清秋院的后门。
是林勇。
他没有拄拐，而是用一条腿，和一双手臂，支撑着自己，如同一只受伤的野兽，跪伏在苏沐歌的面前。
他的眼中，布满了血丝，脸上，是挣扎到极致的痛苦。
“大小姐。”
他一开口，声音便哽咽了。
“小的……有罪。”
“小的对不起大夫人，更对不起您。”
苏沐歌没有让他起身。
她只是静静地，等着他说下去。
“那一日……”
林勇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
“小的确实是接到了调令，才离开的静心湖。”
“那调令，不是府里下的。”
“而是……而是宫里来的人，亲口传达的。”
苏沐-歌的心，猛地一紧。
“宫里？”
“是。”
林勇闭上眼，仿佛不堪回首。
“来人拿着一块金牌，说是……说是皇后娘娘的懿旨。”
“懿旨上说，静心湖一带，有要犯藏匿，让小的立刻带人，去东角门设伏，不得有误。”
“还说……此事机密，不许声张，更不许向国公爷禀报。”
皇后。
竟然是皇后。
那个看似母仪天下，端庄贤淑的后宫之主。
“小的当时，不敢不从。”
“可小的到了东角门，等了足足一个时辰，连个鬼影子都没看见。”
“等小的觉得不对劲，赶回静心湖的时候……”
林勇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大夫人她……她己经……”
他狠狠地，用拳头砸着地面。
“都是小的的错！是小的愚蠢，轻信了奸人！”
“事后，小的想去找国公爷说明真相，却被人堵在了半路，打断了腿。”
“他们威胁我，如果敢说出一个字，我……我的妻儿，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大小姐，小的不是人！是个懦夫！”
真相的一角，终于被撕开。
虽然，还不是全部。
但那背后的阴谋，己经露出了它狰狞的獠牙。
调虎离山。
还是以后宫之主的名义。
这绝不仅仅是为了谋害一个国公夫人那么简单。
母亲的死，和那幅神秘的画像，到底藏着怎样一个，能让皇后都亲自出手抹杀的秘密？
苏沐歌扶起了林勇。
“起来吧。”
她的声音，冰冷，却带着一股让人信服的力量。
“这件事，你没有错。”
“错的是那些，视人命如草芥的豺狼。”
“你放心。”
她的眼中，燃起了复仇的火焰。
“你的妻儿，我会护他们周全。”
“而我母亲的这笔血债……”
“我苏沐-歌，会让他们用整个后宫，来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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