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塔奠基仪式当天,林小茶站在工地中央。
她穿着月白立领衬衫,袖口别着枚青铜鸟纹佩——和昨夜在星渊里,萧景琰掌心浮现的纹路分毫不差。顾时衍蹲在她身侧,用毛刷清理着地基里的青石板,刷子扫过某处时,石板突然发出清脆的"咔嗒"声。
"这是什么?"林小茶凑过去。
顾时衍掀开石板,露出下方半人高的陶瓮。瓮身绘着九瓣莲花,每片花瓣里都嵌着细小的夜明珠,在晨光里泛着幽蓝的光。他戴上橡胶手套,小心翼翼地掀开瓮盖——
"叮——"
金属碰撞声从瓮底传来。林小茶看见半块鎏金鱼符躺在瓮底,和萧景琰腰间那枚几乎一模一样,只是边缘多了道裂痕,裂痕里渗着暗褐色的血。
"这是......"
"南海鲛人王的信物。"顾时衍的声音突然发紧。他从西装内袋掏出本家传古籍,书页翻到某处,泛黄的纸页上画着和陶瓮纹路相同的莲花,"《洞冥记》记载,南海鲛人王以血祭铸'千鳞符',得符者可号令西海鲛人。三百年前,苏夫人就是用半块千鳞符镇住了星渊......"
"而另一半,在这里。"林小茶捡起鱼符,指尖刚触到上面的裂痕,颈间的珊瑚串突然发烫。她的眼前闪过片段——
画面:南宋雷峰塔地宫。 苏挽月跪在千鳞符前,手中血书未干。她将半块符投入陶瓮,瓮中传来闷响,似有巨物在翻涌。她转身对赶来的武陵王笑:"承煜,待星渊闭合,我便用另一半符送你......"
"送我什么?"武陵王的声音带着困惑。
"送你回家。"苏挽月的指尖抚过他的眉眼,"回我们的星渊。"
画面戛然而止。林小茶猛地抬头,看见工地上方的吊塔正在摇晃,钢筋碰撞声刺耳欲聋。她踉跄着扶住顾时衍,却看见陶瓮里渗出暗红液体,在地面汇成龙形——
"是血!"有人尖叫。
林小茶顺着血迹望去,只见工地边缘的集装箱突然炸开。穿墨绿旗袍的女人从碎片里走出来,鬓边的白兰花沾着血,身后跟着三十多个戴青铜面具的鲛人护卫——他们的瞳孔泛着青灰色,脖颈处有细密的鳞片,和陶瓮上的莲花纹路完全吻合。
"苏挽月的转世,武陵王的孽种。"女人的声音像刮过瓷器的指甲,"你们以为找到千鳞符就能救他?"她指向陶瓮里的鱼符,"这半块符,是我用鲛人王的骨血炼的!"
林小茶感觉有热流从鼻腔涌出。她低头,看见自己的影子正在分裂——一半是穿月白襦裙的少女,一半是现代T恤的设计师。影子的轮廓逐渐清晰,竟与苏挽月在雷峰塔星轨里的模样重叠。
"小茶!"萧景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穿着月白工装衬衫,腕间引月纹泛着红光,"顾先生说,这陶瓮是星渊的投影!"
"投影?"林小茶回头。
萧景琰的手掌按在陶瓮上,引月纹突然亮起刺目金光。他的眼前闪过片段——
画面:星渊深处。 萧景琰跪在黑色漩涡前,苏挽月的魂魄漂浮在漩涡中央,魂体支离破碎。她将半块千鳞符塞进他掌心:"景琰,用你的血激活它,就能打开星渊的门......"
"那你呢?"萧景琰的声音发颤。
"我会变成星渊的光。"苏挽月的指尖抚过他的唇,"等你建完琉璃塔,我就在塔顶等你。"
画面消失。萧景琰猛地睁眼,看见女人的匕首己经刺向林小茶后心。他扑过去,用身体替她挡住。鲜血溅在林小茶脸上,温热的触感让她想起昨夜在星渊里,萧景琰消失前的温度。
"景琰!"林小茶拽住他的手腕,"你不能......"
"我可以。"萧景琰的笑容温柔得像片羽毛,"母妃说过,苏夫人用命换我活着,现在该我用命换她回家了。"
他的指尖抚过林小茶颈间的珊瑚串,突然发力将两人拽向陶瓮。林小茶看见女人的瞳孔里映出星渊的蓝光,听见她尖叫着喊"拦住他们",但声音越来越远,像被卷进了漩涡。
"小茶,"萧景琰的声音越来越轻,"看陶瓮。"
林小茶低头。陶瓮里的千鳞符正在吸收萧景琰的血,在表面凝成新的纹路——是南朝齐的国花,莲花。与此同时,陶瓮上方的地面突然塌陷,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洞穴。洞穴里传来闷雷般的轰鸣,似有巨物在苏醒。
"是鲛人王的本体!"顾时衍的声音带着恐惧。他的古董手表迸出火花,表盘上的指针停在了"10:48",和三次穿越的时间分毫不差,"《洞冥记》说,鲛人王沉睡在星渊底部,每三百年苏醒一次......"
"现在就是三百年之期!"林小茶抬头看向天空。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阴云密布,月亮却异常明亮——不是寻常的圆月,而是血红色的,像极了苏挽月在星轨里说的"未建完的琉璃塔"。
"血月现世,星渊洞开。"顾时衍翻开古籍,"苏夫人说过,这是最后的期限......"
他的话被一声嘶吼打断。洞穴里伸出条巨大的尾巴,鳞片泛着青黑色,拍在地上震起十米高的尘土。林小茶被掀翻在地,看见尾巴尖端挂着半块青铜鸟纹佩——和她怀里的那半块严丝合缝。
"那是......"
"萧景琰的引月纹!"顾时衍的声音发抖,"鲛人王用他的魂魄炼了这半块佩!"
林小茶爬过去,捡起鸟纹佩。她的指尖刚触到上面的血渍,眼前突然浮现萧景琰的声音:"小茶,这半块佩是我在星渊里捡到的,当时它沾着你的血......"
"景琰!"林小茶尖叫着抬头。鲛人王的脑袋从洞穴里探出来,青灰色的瞳孔里映出她的模样,"苏挽月的转世,你身上有我要找的东西......"
它的触须缠住林小茶的脖子,将她拎到半空。她看见鲛人王的下巴上有个疤痕,和苏挽月在血书里画的"鲛人王眉心的朱砂痣"位置分毫不差。
"是你!"林小茶突然开口,"苏挽月在星轨里说过,鲛人王眉心有颗朱砂痣,是当年她用血书划的!"
鲛人王的触须猛地收紧。它的喉咙里发出嘶哑的笑声:"苏挽月,你以为用血书就能困住我?"它的爪子划破林小茶的手腕,血珠滴在地上,瞬间凝成莲花纹路,"三百年前,你用双生玉封我进星渊;三百年后,我要用你的血,打开星渊的门!"
林小茶感觉有热流从伤口涌出。她低头,看见自己的血在地上汇成龙形,和陶瓮渗出的血汇合,流向工地的东南角。那里有块凸起的青石板,上面刻着模糊的莲花纹——和陶瓮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东南角!"她用尽力气喊,"陶瓮要放在东南角的青石板上!"
顾时衍反应极快。他抄起陶瓮,冲向东南角。鲛人王松开林小茶,挥动触须拍向他。林小茶趁机扑过去,用身体护住陶瓮。陶瓮落地的瞬间,地面开始震动,青石板裂开条缝隙,露出下方的青铜井盖。
"掀开它!"顾时衍喊。
林小茶和顾时衍合力掀开井盖,露出下方的密道。密道里飘出陈年老檀的香气,和雷峰塔地宫的味道分毫不差。鲛人王的触须缠上林小茶的脚踝,将她拖向密道。她看见顾时衍举着千鳞符冲过来,符上的莲花纹泛着金光,暂时逼退了鲛人王。
"小茶!"萧景琰的声音从密道深处传来。林小茶抬头,看见他站在密道尽头的月光里,月白锦袍沾着血,腰间玉佩用红绳系着——和他昨夜消失前穿的一模一样。
"景琰!"林小茶挣扎着爬向他。
萧景琰伸出手,指尖触到她的瞬间,密道里的月光突然变得刺目。林小茶看见他的身后站着苏挽月,月白襦裙沾着血,鬓边的白兰花己经枯萎。
"小茶,"苏挽月的声音温柔得像片羽毛,"把千鳞符放进青铜井,就能打开星渊的门。"
"那你呢?"林小茶哭着问。
"我会和承煜一起,"苏挽月的指尖抚过萧景琰的脸,"在星渊里等你。"
萧景琰握住林小茶的手,将她推向青铜井。林小茶跌进井里时,看见顾时衍举着千鳞符冲进密道,鲛人王的触须缠上他的腰,却被他腰间的引月纹划开道伤口。
"顾时衍!"林小茶尖叫。
顾时衍抬头,对她笑了笑:"小茶,这是我和萧家的债。"他的身体被触须拽进密道,千鳞符在他掌心燃起金光,"替我看看,星渊外的月亮......"
话音未落,密道里的月光突然坍缩成漩涡。林小茶坠入黑暗前,看见苏挽月和萧景琰的身影在漩涡里重合,苏挽月的指尖抚过他的唇,轻声说:"景琰,这次换我送你回家。"
黑暗吞噬了一切。
林小茶再睁眼时,发现自己躺在琉璃塔的塔顶。月光透过九层飞檐洒在她脸上,怀里的千鳞符泛着暖金色的光。她摸出手机,屏幕上是顾时衍的消息:"我在塔底等你,带了热粥。"
而此刻,手机上的时间显示是——2025年8月15日02:17。
和三天前他们第一次进入星渊的时间,分毫不差。
"小茶?"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小茶转头,看见萧景琰站在塔边,月白锦袍沾着晨露,腰间玉佩用红绳系着——和他昨夜消失前穿的一模一样。他的发梢还滴着水,像是刚从井边打水回来,看见她时眼睛亮了亮:"我等你半柱香了。"
林小茶扑进他怀里。少年的体温烫得惊人,像团永远不会熄灭的火。她听见顾时衍在身后轻声说:"看来,我该说声恭喜。"
"恭喜什么?"林小茶挑眉。
"恭喜你们,"顾时衍收起伞,雨水顺着伞骨滴在他手腕上,"找到了真正的'星渊出口'。"
林小茶这才注意到,顾时衍的手腕上戴着块古董手表,表盘的纹路和千鳞符的莲花纹分毫不差。她想起萧景琰说的话:"苏挽月用命换的,是要你替她看一眼......"
"看一眼什么?"她问。
"看一眼我们的月亮,"萧景琰低头在她耳边说,"和南朝的月亮,一样圆。"
塔下的工地突然传来欢呼声。林小茶趴在栏杆上望去,看见工人们正在搭建琉璃塔的第二层。阳光透过玻璃瓦洒在塔身上,映出半透明的莲花纹——和她怀里的千鳞符分毫不差。
"要去看吗?"萧景琰牵起她的手。
林小茶点头。她摸出颈间的珊瑚串,珊瑚上沾着的血渍己经变成了红色玛瑙,和萧景琰腰间的玉佩交相辉映。
而在他们脚下,密道的入口正在缓缓闭合。入口处立着块石碑,上面刻着两行小字:
"双月同辉日,星渊归一辰。"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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