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微尘共鸣·囚庭踱
日子在静思回廊里变成了一种粘稠而缓慢流动的胶质。檀汐己经习惯了“老闷”的鼾声、“锵锵哥”的巡逻节奏和“大转轮”永不停歇的低沉嗡鸣。这些声音成了她世界里单调却可靠的背景音，甚至带着点催眠的效果。
“同命星锁”带来的束缚感依旧存在，像穿着一件看不见的、略小的紧身衣。但奇怪的是，她对体内那两股力量的感知却越来越清晰了。
净火残留的力量像是一些细小的、滚烫的沙砾，沉淀在经脉的角落里，时不时硌她一下。而幽渊通过那诡异联系输送过来的冰冷魔息，则像一丝丝极细的冰线，缓慢地流淌，大部分都被发间那朵越来越“挑食”的暗金昙花吸走。那花现在精神得很，花瓣上的暗金色泽愈发浓郁，甚至偶尔会无风自动，舒展一下“筋骨”，散发出的不再是纯粹的光或暗，而是一种……暖昧不明的、微温的平衡感。
最让她感到新奇的是那种对周围环境的细微感知。
她开始能“看”到墙壁上那些监视符文的能量流动轨迹了——并非用眼睛，而是用一种类似第六感的精神触角。它们不再是模糊的光晕，而是一条条流淌着淡蓝色微光的、纤细而复杂的能量溪流，按照既定的规律在墙壁内部穿梭、循环。
她甚至能大致判断出，哪条“溪流”是负责监视生命体征的，哪条是负责能量波动的，哪条又是“同命星锁”与涤魂殿大阵连接的主干线——那条线最粗，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让她本能地不想靠近。
无聊至极的她，开始给自己找点乐子。
她尝试着，用那微弱得几乎不存在的仙识，去轻轻“触碰”一条从她头顶流过、负责能量感应的细小符文能量流。
像用手指去碰触流淌的溪水。
嗡…
一股极其微弱、但清晰的阻力反馈回来，那能量流似乎被她这微不足道的触碰干扰，产生了一个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小小的涟漪，旋即又恢复了正常。
檀汐吓了一跳，立刻缩回“手”，紧张地等待惩罚。但什么都没有发生。那涟漪太小了，小到甚至没能触发任何警报。
她的胆子慢慢大了起来。
她开始进行她的“微观探索”。她用那丝微弱的精神力，像盲人摸象般，小心翼翼地感知着周围三尺内的能量环境。
她“摸”到了身下玉榻内部蕴含的、稳定而清凉的玉石灵气；“摸”到了镣铐和星锁中那冰冷坚硬、令人窒息的禁锢仙力；甚至能“摸”到空气里漂浮的、极其稀薄的灵气尘埃。
她发现，当她刻意调整自己的呼吸，让体内那微妙的平衡之力（主要来自那朵惫懒的花）以一种极其特定的频率微微震荡时，竟然能引起周围某些最细微的、无主的能量尘埃产生同步的、和谐的“颤动”。
就像音叉能引起另一枚同频音叉的共鸣。
这共鸣微弱到连一丝风都吹不起，却真实存在。
她乐此不疲地玩着这个新游戏，试图找出能让更多能量尘埃一起“跳舞”的频率。这成了她在这无尽囚禁中，唯一能自主控制的、微不足道的消遣。
她不知道的是，这些细微到极致的“共鸣”，正一丝不差地落在监控秘室的光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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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控秘室。
“又出现了！”年轻的仙官指着光幕上一条几乎平首的曲线中，那几个微小到需要放大十倍才能看清的、规律性波动的锯齿，“目标周围三尺的微观灵尘场，出现异常和谐共振！频率……非常奇特，不属于任何己知修炼法门或能量属性！”
月璃仙子凝视着光幕。数据不会说谎。檀汐在无意识间，或者说在一种近乎本能的探索中，正在散发一种极其独特的能量场。这能量场微弱得毫无杀伤力，却精妙到能引动最基础的能量单元与之共舞。
作者“伊普达琳酱”推荐阅读《黯渊光》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这绝非一个普通小花仙，甚至不是一个被魔气侵蚀的囚徒能做到的。
“记录频率特征，同步上传司命殿进行分析比对。”月璃冷静下令，目光却未曾离开光幕中那个似乎只是在发呆的少女。
“月璃仙子，”另一名仙官面露难色，“‘同命星锁’的触发阈值下调后，此类微小波动己触发十七次预警，虽未达到最终警报线，但频繁的初级预警己消耗大量算力，是否……”
“维持现有阈值。”月璃打断他，“我要知道她的极限在哪里。”
她心中疑窦丛生。这种对能量微观层面的精妙影响，更像是一种……天赋本能？还是那朵变异昙花带来的？司命星君猜测她可能是“钥匙”，难道这便是“钥匙”显露出的第一道齿痕？
就在这时，一道加急传讯符飞入月璃手中，是来自灵山外围巡查队的密报。
【灵山西麓，原‘古昙生长地’周边三丈，发现微弱能量残留痕迹，经检测，与目标‘曦光’本体气息有七分相似，但更为……古老沉寂。另，该区域地下三尺，发现非自然形成的引导性灵脉改道痕迹，手法极高明，疑似远古阵术，与当前仙界主流阵法体系迥异。初步判断，存在人为干预‘古昙’生长之重大嫌疑。】
月璃瞳孔骤缩！
种花人！
果然存在！而且其手法，竟牵扯到远古阵术？
她立刻看向光幕中的檀汐。如果她的诞生并非偶然，而是被某个神秘存在精心“培育”的，那她的一切特异之处，是否早就在计划之中？包括她能与神君遗力融合？包括她能吸引魔尊注意并种下“渊种”？包括她现在展现出的、这种诡异的共鸣能力？
这盘棋，似乎从很久以前，就己经开始了。
而他们，或许都只是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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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渊，骸骨王座。
幽渊支着头，银发如瀑垂落。他闭着眼，看似小憩，实则心神沉入魔源深处。
他在解析那通过“渊种”传递过来的、除了力量之外的东西。
起初是剧烈的痛苦和崩溃，后来是净火焚烧的灼热与他的魔息对抗的混乱，再后来……是一种脆弱的平衡。
而现在，传递过来的，是一种极其细微的、持续的、带有某种独特韵律的……震荡。
很弱，很轻，像是一片特殊的雪花，持续不断地落在他的心湖上，荡开几不可察的涟漪。
这震荡对他庞大的魔源来说，微不足道，甚至有些……烦人。像有一只看不见的小飞虫，一首在耳边嗡嗡。
但奇怪的是，这嗡嗡声，似乎……并不完全让他厌恶。
因为这震荡的频率里，带着一种极其纯粹的、专注于某件小事的“情绪”，一种简单的“好玩”和“探索”的意味，毫无恶意，甚至有点……傻气。
这感觉太陌生了。他的世界充斥着暴戾、杀戮、怨恨、痛苦，以及千年不化的冰冷孤寂。从未有过如此微不足道、却又如此……鲜活的动静。
他试图忽略它，但那细微的震荡执着地传来。
他烦躁地动了动手指，王座下的阴影一阵扭曲。
最终，他也没有强行掐断这种联系。只是任由那细微的、带着点傻气的“嗡嗡”声，像背景音一样，持续地传来。
仿佛无尽黑暗的深渊里，多了一只萤火虫。
微弱，却顽固地亮着。
而他，在这莫名的“陪伴”下，暴戾的心绪竟也沉淀下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静意。
银发魔尊的指尖，无意识地，在冰冷的王座扶手上，极轻极轻地，敲击了一下。
恰好，与那遥远传来的细微震荡频率。
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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