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我和妹妹予乐就读的学校，是本市公认最好的公立学校。师资力量雄厚，学风也正。这选择完全符合我爸言屿那套“务实低调，资源最优”的准则。当然，能顺利入读，据说我爸那位在教育部任职的老同学“功不可没”，虽然我爸坚持认为我们完全是凭“实力”——我的成绩和予乐的面试表现。
因为家庭的缘故，我和予乐从小耳濡目染，认识不少爸爸妈妈关系网里的人。这些叔叔伯伯阿姨们，有时来家里做客，有时在饭局上遇到，大多和蔼可亲，会摸摸我们的头，问几句学习情况。对我们来说，他们就是一些比较熟悉的、常能见到的长辈，没什么特别。
学校一年一度的开放日到了，校园里装扮得格外漂亮。予乐因为长得玉雪可爱，性格又大方不怯场，被选为了迎接领导的礼仪小姐之一。得知消息那天，她可神气了，在家里昂着小脑袋，学着礼仪老师的样子走来走去，恨不得给每个人都发一朵小红花。
开放日当天，予乐早早换上了学校发的红色小旗袍，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别着精致的发卡，和其他几个被选上的同学一起，站在校门口最显眼的位置，准备迎接前来参观指导的领导们。
阳光很好，照着孩子们紧张又兴奋的小脸。带队的德育主任反复叮嘱着注意事项，手心都捏出了汗。
几辆黑色的轿车缓缓驶来，停在校门口。车上下来几位穿着衬衫西裤、气质沉稳的中年人。德育主任立刻带着笑容迎上前去。
予乐站在礼仪队伍里，踮着脚尖好奇地张望。当看清来人的面孔时，她那双大眼睛眨了眨，小脸上顿时露出了“原来是你们呀”的熟悉表情。
走在最前面的那位领导，目光扫过迎接的队伍，原本官方的、略带严肃的笑容，在落到予乐身上时，瞬间变得真切而热络起来。他甚至微微弯下腰，主动朝予乐伸出了手：
“哎呀，这不是我们的小予乐吗？今天这么漂亮，在学校当礼仪小姐呀？”
予乐一点儿也不紧张，落落大方地伸出小手跟他握了握，奶声奶气却口齿清晰地回答：“李伯伯好！欢迎您来我们学校！”
旁边另一位领导也笑了，凑过来打趣道：“甘董和言教授舍得让宝贝闺女来站门口啦？回头得说说他们。”
予乐仰着小脸，笑得甜甜的：“王叔叔好！爸爸妈妈说这是我为学校做贡献！”
还有一位看起来更威严些的领导，此刻也卸下了严肃面具，温和地问：“乐乐，最近有没有乖乖听哥哥和爸爸妈妈的话呀？”
“张伯伯好！我可听话了！”予乐用力点头。
这几位在教育系统内举足轻重的人物，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围着一个小女孩寒暄了起来，语气熟稔得像是在自家门口遇到了邻居家孩子。
站在一旁的德育主任，脸上的笑容己经完全僵住了。他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眼睛在几位领导和那个叫言予乐的小女孩之间来回逡巡，大脑仿佛宕机，完全无法处理眼前的信息。这……这是什么情况？这几个省市级的教育领导，怎么会一个个都认识这个一年级的小姑娘？还这么熟悉？
好不容易寒暄完，领导们在主任魂不守舍的引导下往校园里走去。主任忍不住，悄悄拉过予乐，压低声音，难以置信地问：“言予乐同学，你……你怎么会认识这些领导？”
予乐正在整理自己的红领巾，闻言抬起头，小脸上满是理所当然的平静，她歪了歪脑袋，用描述“今天午饭吃了西红柿炒蛋”一样寻常的语气说：
“认识呀。李伯伯、王叔叔、张伯伯他们，都是常来我家吃饭的客人呀。还有那个走在后面的陈阿姨，她上次来还给我带了糖呢，不过妈妈说一天只能吃一颗。”
“常、常来家里……吃饭？”主任感觉自己的舌头有点打结，声音都在发飘。能常请动这几位一起吃饭的家庭……那得是什么背景？！
予乐肯定地点点头，补充道：“嗯！有时候在我家，有时候在外面饭店。爸爸说吃饭的时候要有礼貌，不能吵。”她说完，又继续昂首挺胸地履行她礼仪小姐的职责去了，仿佛刚才只是说了一件再普通不过的小事。
留下主任和一众隐约听到对话的学校领导们站在原地，面面相觑，背后惊出一层细密的冷汗。他们再次看向那个穿着红色小旗袍、一脸天真无邪的小姑娘时，眼神彻底变了。
原先只觉得这孩子漂亮大方，气质不俗，以为是普通家境好的孩子。现在才猛然惊觉，这哪是不俗？这根本就是……深不可测！
他们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个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穿着打扮甚至比一些老师孩子还要朴素的言予乐，以及那个永远考年级第一、同样低调得过分的哥哥言慕晴，背后站着的家庭，恐怕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开放日后续的流程，几位校领导对待予乐的态度，都不自觉地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谨慎和重视。而予乐呢？她全程都表现得非常自然，该微笑微笑，该引导引导，完全没把自己和领导们的熟稔当成什么特别的事情。
在她的小脑袋瓜里，那些伯伯叔叔阿姨，就是会来家里吃饭、会夸她可爱、会偶尔给她带颗糖的普通长辈而己。
至于为什么主任伯伯他们的脸色那么奇怪？
嗯，可能是今天太阳太大，晒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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