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每年的家长会，对我们家而言，不啻于一场小型的分工考察与情感过山车。小学、初中、高中三部曲同时奏响，爸妈只得精准分工作战。
战略部署历来明确：爸爸，言屿教授，主攻小学部五年级战场，首面予乐那“惨烈”的成绩单和各科老师委婉又关切的目光。妈妈，甘晴女士，则坐镇高中部，享受来自老师和其他家长对我那“溢于言表”的赞誉风暴。
高中部这边，气氛如同和煦的春日。妈妈穿着她最有艺术家气质的长裙，坐在我的座位上，周围是其他家长羡慕甚至带点讨好的眼神。
班主任和科任老师轮番上阵，言必称“言慕晴同学”—— “慕晴这次联考又是全市第一，数学物理满分，这孩子真是没短板……” “全国物理竞赛金奖，首接保送种子选手，我们学校多少年没出过这样的苗子了！” “思维深度和广度都远超同龄人，经常和老师讨论问题都能给我们新的启发……”
妈妈脸上挂着得体又略微不好意思的笑容，不住地点头。那些竞赛名称、学术术语她其实听不太懂，但她明白核心意思——她儿子，非常非常优秀。听到后来，她甚至有点走神，开始琢磨颁奖台后面那幅画的色彩搭配是不是可以更大胆一点。
会后，总有一群家长围上来，急切地讨教“育儿经”。 “言太太，您是怎么培养慕晴的？他怎么能这么自律又优秀？” “是不是从小就要上很多辅导班？有什么特别的学习方法吗？”
妈妈被问得有些无措，只能诚实地笑着摆手：“真的没什么特别的方法……可能就是……随他爸爸？我其实不太管他学习，都是他自己和他爸爸在弄……”她这话说得真心实意，听在别人耳朵里却像是凡尔赛的最高境界。
她看着我那一沓厚厚的奖状和证书，小心翼翼地收好，心里美滋滋的，虽然不太明白“拉格朗日点”和“黎曼几何”具体是啥，但知道那是很厉害的东西就对了。
与此同时，小学部五年级的教室里的气压则低得堪比我爸的低温实验室。
言屿教授，这位在研究所里说一不二、受尽尊敬的学术大牛，此刻正襟危坐在女儿小小的座位上，面前摊开着那份令人扶额的成绩单和作业本。数学老师正用极其委婉的语气，试图解释为什么予乐会认为“一个水池一边进水一边放水”这种题是“浪费水资源的行为艺术”。
语文老师委婉地提示：“予乐小朋友想象力非常丰富，作文写她去外星和小精灵跳舞写得栩栩如生，就是……跟题目要求的《我最敬佩的人》好像关系不大……”
英语老师则表示：“孩子语感还是有的，就是这单词拼写……比较富有创造性……”
我爸推了推金丝眼镜，表情是科研人员面对异常数据时的专注与凝重。他拿出随身携带的平板电脑，上面己经密密麻麻记录了不少要点。投胎到爹妈cp粉头家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投胎到爹妈cp粉头家最新章节随便看！他不仅认真听，还会时不时提问：“老师，您认为她主要的知识薄弱点是在乘法分配律的理解上，还是应用题的文字转化能力上？”“这种系统性错误，是认知偏差还是专注力问题？”
问得老师都有些招架不住。
最让他胃疼的，是那份他精心整理、绘制了详细错误类型分析图、甚至附上了针对性练习题的“言予乐错题本”，交到予乐手里后，效果甚微。该错的还是错，甚至能错出新的高度和创意。
我爸看着女儿那嬉皮笑脸、完全没意识到问题严重性、还试图用新画的画来转移他注意力的样子，生平第一次在“学术”领域感到了深深的无力感和……挫败。这在研究所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情况！
终于熬到家长会结束，两家“会师”。
妈妈容光焕发，仿佛刚参加完一场艺术沙龙。爸爸则像是刚结束一场高强度的学术答辩，且答辩结果不甚理想，眉宇间带着一丝疲惫和无奈。
妈妈一看爸爸那表情，就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挽住他的胳膊调侃：“言教授，怎么样？小学五年级的学术前沿还跟得上吗？有没有被你们予乐小朋友的创新思维震撼到？”
爸爸只能无奈地苦笑，抬手按了按太阳穴：“认知挑战很大。需要重构教学模型。”
这时，他才会把目光转向我，眼神恢复了些许熟悉的理性与赞赏：“慕晴，老师都反馈了，表现非常出色。继续保持。有任何学术上的需求，设备、资料、甚至需要讨论，随时找我。”
“谢谢爸，目前还行。”我点点头。
然后他再看向一旁正偷偷玩妈妈裙子上流苏的予乐，那小丫头立刻扬起一个灿烂又带着点讨好意味的笑容。爸爸所有准备出口的教导和分析，瞬间都化作了了一声无声的叹息，最终只化成一句：“走吧，吃饭去。予乐，想吃什么？”
“吃冰淇淋！”予乐立刻欢呼。
“不行，先去吃饭。”爸爸试图维持最后的威严。
“那吃有冰淇淋的饭！”
妈妈笑着打圆场：“好啦好啦，今天咱们吃大餐，庆祝孩子们……呃，顺利开完家长会！”她巧妙地把“无论成绩好坏”给省略了。
这就是我们家的家长日后遗症缓解方式——美食疗法。美其名曰：“阶段性总结与家庭情感联络聚餐”。
餐桌上，妈妈还在回味老师们的夸奖，爸爸则一边给予乐切牛排，一边还在下意识地分析她卷子上错题背后的深层原因。我和予乐埋头苦吃，享受着这“冰火两重天”后的短暂和平。
我知道，吃完这顿饭，爸爸大概又会埋首书房，开始研究新的、“更适合予乐认知特点”的辅导方案了。
唉，可怜的爸爸。在研究所征服星辰大海，回家却败给了小学生的西则运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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