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婚后日常,演技与心动的拉扯
晨光熹微,透过简陋的窗纸,驱散了屋内残留的、属于夜晚的暧昧与冰冷。
崔玉尘醒来时,只觉得浑身如同被车轮碾过般酸痛难当,胸口沉闷,喉咙干涩发痛。昨夜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那些被迫承受的亲密、那无法抗拒的掠夺、那令人窒息的羞耻与无助……让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比纸还白。
他猛地睁开眼,下意识地看向身侧。
床榻的另一边,空空如也。只有略显凌乱的被褥,证明昨夜并非一场噩梦。
她……己经起身了?
这个认知,让他心中莫名地松了口气,随即却又涌上一股更深的、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是庆幸她的离开,避免了清晨相见的尴尬?还是……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失落?
他挣扎着想坐起身,却因牵动了下身的酸痛和胸口的闷痛而倒抽一口冷气,一阵剧烈的咳嗽不受控制地爆发出来。
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推开。
萧知月端着一只冒着热气的碗走了进来。她己换下了那身刺目的红衣,穿着一件藕荷色的寻常襦裙,头发松松挽着,未施粉黛,眉眼间带着一丝晨起的慵懒,却依旧明艳照人。
看到他醒来,并且咳得撕心裂肺,她脸上立刻露出恰到好处的担忧,快步走到床边,将碗放在床头的小几上,伸手轻轻拍抚他的后背。
“怎么咳得这样厉害?可是昨夜着了凉?”她的声音温柔,带着关切,仿佛昨夜那个强势掠夺的人并非她一般。
她的手掌温热,隔着薄薄的中衣,传递来一丝暖意。崔玉尘身体一僵,下意识地想避开她的触碰,却被那持续的咳嗽禁锢,无力挣脱。
好不容易等咳嗽平息,他己气喘吁吁,额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萧知月收回手,端起那碗温热的药汁,语气自然地说道:“这是刚煎好的药,大夫说了,得按时喝。”她说着,便如同昨日一般,舀起一勺,吹了吹,递到他唇边。
崔玉尘看着她自然而然的动作,看着她眼中那毫无芥蒂的、仿佛昨夜之事再寻常不过的平静,心中那点屈辱与难堪,竟莫名地被这看似日常的温柔冲淡了几分。
他垂下眼睫,沉默地张开了嘴。
苦涩的药汁滑入喉咙,带着她指尖淡淡的馨香。
一碗药喂完,萧知月又细心地替他擦了擦嘴角,然后柔声道:“我让青黛熬了小米粥,一会儿给你送来。你身子虚,再躺会儿吧。”
她的安排周到体贴,语气温和,将一个尽职尽责的“妻子”角色,扮演得天衣无缝。
崔玉尘看着她忙碌的身影,看着她为他掖好被角,然后端起空药碗,转身离开。自始至终,她都没有提及昨夜半分,仿佛那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幻梦。
这种态度,奇异地安抚了他那颗因昨夜而备受煎熬的心。
或许……她并非不在意他的感受,只是……性情使然?或许,在她看来,夫妻之间,本就该如此?
他躺在冰冷的床榻上,望着头顶斑驳的屋顶,心中一片混乱。
接下来的日子,便在这种诡异而平静的日常中缓缓流淌。
萧知月彻底接管了崔玉尘的生活。每日煎药送膳,擦拭身体,更换衣物,无微不至。她似乎完全适应了这清贫的环境和照顾病人的琐碎,脸上从未露出过半分不耐与嫌弃。
她依旧会与他谈论书画,只是话题不再像婚前那般带着刻意的引导,而是变得更加随意自然。有时,她甚至会拿着自己的画作向他请教,态度谦逊认真。
崔玉尘的身体,在她的精心照料下,虽然依旧病弱,咳血的情况也时有发生,但至少没有再出现那夜般凶险的状况。他那颗因常年孤寂和病痛而冰封的心,在这日复一日的、看似真诚的温柔侵蚀下,不可避免地,开始一点点融化。
他开始习惯她的存在,习惯每日清晨那碗准时送来的、温度刚好的汤药,习惯她身上那淡淡的、不同于药香的清冽气息,习惯在她靠近时,那混合着紧张与一丝隐秘期盼的复杂心跳。
他甚至开始,在她低头为他系衣带时,偷偷凝视她低垂的、长而密的睫毛;在她专注作画时,悄悄欣赏她侧脸优美的轮廓。
那种名为“心动”的情绪,如同石缝中悄然探头的嫩芽,在他荒芜的心田上,不受控制地滋生、蔓延。
他越来越难以将眼前这个温柔、耐心、甚至带着几分灵动的女子,与婚前那个带着明确目的性接近他的萧姑娘,以及洞房夜那个强势冷漠的掠夺者,完全重合起来。
人,总是倾向于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他宁愿相信,她此刻的温柔是真实的,那些算计与冷漠,或许只是她保护自己的外壳,或许……有着他所不知道的苦衷。
然而,萧知月的内心,却远比他想象的更为冷硬。
每一次体贴的喂药,每一次温柔的擦拭,每一次看似投入的书画讨论,背后都藏着她冷静的审视与评估。
她在观察他。观察他的病情变化,观察他的生活习惯,观察他可能藏匿那块古玉的地方。
这间屋子几乎被她不动声色地翻查了一遍,书架、画缸、床底、箱笼……皆无所获。那古玉,想必是被他贴身收藏了。
她需要更多的机会,更近的距离。
这一日午后,阳光晴好。崔玉尘的精神似乎不错,披着外衫,坐在院中的石凳上,面前铺着画纸,正在调色,似乎想将院中那几竿沐浴在阳光下的青竹入画。
萧知月端着一碟刚洗好的、水灵灵的果子走过去,放在石桌上。
“今日气色看起来好了许多。”她在他身旁坐下,目光落在他的画纸上,语气带着欣赏,“这竹子的姿态,画师捕捉得极好。”
崔玉尘抬起头,对她微微一笑。那笑容很浅,却如同冰雪初融,让他整张苍白的面孔都生动明亮起来。这是这些日子以来,他第一次对她露出如此真切而不带负担的笑容。
“是今日光線好。”他低声道,声音虽依旧沙哑,却透着一丝轻快。
萧知月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怔。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笑起来,确实有种动人心魄的魅力,尤其是那双总是沉寂如古井的眸子,此刻映着阳光和她身影,竟漾开了一圈温柔的涟漪。
她的心,几不可察地漏跳了一拍。
但随即,她便收敛了心神,将那一瞬间的异样归咎于对美好事物的正常欣赏。她拿起一个果子,递给他:“尝尝看,很甜。”
崔玉尘接过果子,指尖与她轻轻触碰,他耳根微微泛红,有些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
萧知月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心中冷笑。看来,她这些时日的“温柔”攻势,效果显著。
她状似无意地将目光投向他的脖颈和胸前。中衣的领口微微敞开,隐约可见里面苍白的皮肤,但并未看到任何佩戴饰物的痕迹。
“画师,”她忽然开口,语气带着一丝好奇,“我见你作画时,手腕似乎总是无力,可是旧疾?”
崔玉尘闻言,放下果子,看了看自己瘦削的手腕,苦笑道:“是。久病体虚,握笔久了,便会如此。”
“我幼时随家中护院学过几手推拿之法,或可缓解一二。”萧知月顺势说道,语气自然,“画师若是不介意,我可以试试。”
推拿?那必然会有肢体接触,而且……范围不会小。
崔玉尘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脸上刚刚褪去的红晕又隐隐有复燃的趋势。他下意识地想拒绝,但看着她那双清澈坦荡、仿佛纯粹只是想帮忙的眼睛,拒绝的话便堵在了喉咙里。
他……似乎无法拒绝她的任何好意。
“……那,有劳了。”他低声道,声音细若蚊蚋。
萧知月心中得计,面上却依旧是那副温和的模样。她起身走到他身后,伸出双手,轻轻握住了他那只执笔的、冰凉而瘦削的手腕。
她的手掌温热而柔软,与他冰凉的肌肤相贴,带来一阵清晰的战栗。
崔玉尘浑身一僵,几乎能听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他强迫自己放松下来,感受着她手指不轻不重的力道,在他手腕的穴位上缓缓揉按。
她的手法……竟出乎意料地专业。一股酸麻胀痛的感觉从手腕蔓延开,起初有些不适,但渐渐地,那一首萦绕在手腕处的酸软无力感,似乎真的缓解了不少。
他微微闭上眼,长睫轻颤,感受着那难得的舒适,以及身后女子身上传来的、若有若无的馨香。
阳光暖融融地照在身上,院中竹影摇曳,时光仿佛在这一刻变得静谧而美好。
他甚至生出了一丝荒谬的念头——若余生能一首如此,似乎……也不错。
然而,他看不见的是,身后萧知月那双看似专注按摩的手,指尖却如同最灵敏的探子,不着痕迹地滑过他手腕的每一寸肌肤,感受着其下的骨骼与脉络,同时,她的目光如同鹰隼般,锐利地扫过他颈后、耳后、以及衣衫之下可能隐藏佩绳的每一处角落。
依旧……一无所获。
萧知月微微蹙眉。藏得可真够深的。
不过,她有的是耐心。
她放缓了手上的动作,指尖仿佛无意般,轻轻划过他手臂内侧更敏感的肌肤。
崔玉尘猛地一颤,如同被烫到一般,倏地收回了手,脸上红晕密布,连脖颈都染上了一层薄粉。
“可、可以了……多谢……”他语无伦次,几乎不敢看她。
萧知月看着他这副纯情又狼狈的模样,心中那点因搜寻无果而生的烦躁,竟奇异地被一种逗弄猎物的所取代。
她收回手,脸上依旧是那副无辜又关切的表情:“画师感觉可好些了?”
“……好、好多了。”崔玉尘低着头,声音闷闷的。
“那便好。”萧知月微微一笑,重新在他身旁坐下,拿起一个果子,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仿佛刚才那场带着试探与挑逗的“推拿”,从未发生过。
阳光依旧温暖,竹影依旧摇曳。
只是坐在石凳上的崔玉尘,心绪却再也无法恢复之前的平静。他偷偷用眼角余光瞥着身旁那个神色自若、仿佛能掌控一切的女子,心中那份刚刚萌芽的“心动”,与深埋的不安和疑虑,再次疯狂地拉扯起来。
他究竟,该不该……彻底沉溺于这场,看似温暖的美梦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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