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阳光总带着股不燥不烈的温柔，透过 “天宇民生手工加工对接中心” 二楼办公室的落地窗，在地板上投下长条形的光斑，连空气中浮动的细小棉絮都被染成了浅金色。华雄腾坐在靠窗的单人沙发上，手里捏着一份卷了边的《生产周报表》，指腹反复着表格里 “合格率 100%”“订单完成率 120%” 这两行字，老花镜滑到了鼻尖上，他却没急着推上去，只微微眯着眼，视线从报表上移开，望向楼下车间的方向。
办公室的陈设很简单：一张深棕色的红木办公桌，是林天宇从旧货市场淘来的，桌面还留着几道浅浅的划痕；桌角放着一个白色的陶瓷茶杯，杯身上印着 “奋斗” 两个蓝色的字，是开业时苏晴特意送的；靠墙的文件柜里整齐地码着各类台账，最上层摆着一个小小的玻璃罐，里面装着上周开业时剩下的半罐糖果 —— 这些细节落在华雄腾眼里，都透着一股年轻创业者特有的 “认真却生涩” 的气息，让他想起自己三十年前刚创业时的模样。
“老领导，您看这报表，” 林天宇从办公桌后站起来，手里攥着一支黑色的签字笔，笔杆被他捏得微微泛白，“这是上周的生产数据，比预期的好太多了，老周说质检组还能再提提效率，下周说不定能把订单完成率再往上拉五个点。” 他说话时语速有点快，眼神里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脚步不自觉地往华雄腾身边挪了两步，像是急于得到老领导的认可。
华雄腾慢悠悠地抬起头，伸手把老花镜推回鼻梁上，目光落在林天宇紧绷的肩线上 —— 这小子虽然嘴上说着 “顺利”，但身体却很诚实，肩膀绷得像拉满的弓弦，手指攥着笔杆的力度都快把塑料笔身捏变形了，显然是还没从 “怕出问题” 的焦虑里完全走出来。他心里暗笑一声，面上却不动声色，把报表往茶几上一放，端起旁边的青瓷茶杯抿了一口。
这茶杯是华雄腾带了十几年的老物件，杯沿有一道细微的磕碰痕迹，还是当年他跟老厂长学管理时不小心摔的。他喝茶的动作很慢，先闻了闻茶香，再小口啜饮，滚烫的茶水滑过喉咙，也没见他皱一下眉 —— 这份从容，是几十年商海沉浮磨出来的。“顺利是好事，但不能掉以轻心。” 他放下茶杯，杯底与茶几碰撞时发出 “叮” 的一声轻响，声音不大，却让林天宇瞬间停下了话头，眼神立刻变得专注起来，“你以为的‘顺利’，可能只是初期的假象。订单量没上来时，大家都能应付；等订单翻一倍、两倍，生产部的排班能不能跟上？原材料的库存够不够？质检的标准会不会松？这些都是问题。”
林天宇赶紧点头，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笔记本，翻开的那一页上己经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都是他这几天想到的 “可能出现的问题”：“我跟老周聊过，他说质检组加了两个人手，抽检频率也提了；原材料那边，我让姐夫跟老郑定了‘提前三天备货’的规矩，应该能跟上。” 他说话时眼神盯着笔记本，手指在 “原材料备货” 那几个字上反复点着，像是在给自己打气，又像是在确认这些安排 “没问题”。
华雄腾没立刻接话，而是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往下望去。车间里的景象清晰可见：三十多张工作台沿着窗户摆成两排，阳光洒在米白色的台布上，陈姐正弯腰给一个穿碎花裙的宝妈示范钉扣的手法，手指捏着针线的动作又稳又快；老周坐在质检台后，手里拿着一件浅蓝色的衬衫，对着光仔细检查针脚，连最细微的线头都没放过；几个年轻的职员围着一张桌子整理订单，小赵手里拿着手机贴在耳边，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容，显然是跟客户沟通得很顺利。
“你看楼下的陈姐，” 华雄腾突然开口，手指指向车间里的陈姐，“她以前在服装厂做了十几年，是老手，现在带新人没问题；可要是订单翻一倍，她一个人能同时带几个新人？到时候新人的合格率降了，你是让她继续带新人，还是让她去补生产的缺口？” 他的话像一颗小石子，投进林天宇心里，让他瞬间愣住了 —— 他只想到了 “加人手”，却没考虑到 “老手的精力分配”，这正是他经验不足的地方。
林天宇的脸瞬间有点发烫，手指捏着笔记本的边缘，指腹都泛白了。他刚才还觉得自己安排得 “万无一失”，经老领导这么一点拨，才发现漏了这么关键的问题。他张了张嘴，想解释 “我再跟陈姐聊聊”，却又觉得这话有点苍白 —— 连这么明显的问题都没想到，说再多都像是在找借口；手指下意识摸了摸办公桌桌面，同时脸色也出现了恍然大悟但又带着羞愧。
华雄腾看他这副 “手足无措” 的样子，心里的笑意更浓了，却没再继续 “敲打”。他知道，年轻人创业需要自己去发现问题，但也得有人在关键时候提个醒，不然很容易栽跟头。他转身走回沙发旁，刚想开口说 “慢慢来，别着急”，桌角的固定电话突然 “叮铃铃” 响了起来，屏幕上跳着 “商务部 - 小张” 的名字。
林天宇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瞬间从 “愧疚” 里回过神，快步走到办公桌后，伸手去接电话。他的手指有点发颤，碰到电话按键时还差点按错 —— 自从公司开业，他最怕的就是接到部门的电话，总担心是出了什么问题。“小张，怎么了？” 他按下接听键，声音里还带着点没平复的紧张，心情有点忐忑。
“董事长，有个事跟您汇报一下，” 小张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点刻意压低的急促，“刚才有两个老客户打电话来，说要调整下周的订单量 —— 就是上次订了 300 件钉扣衬衫的‘城东服饰’，还有做童装缝边的‘阳光童品’，他们都说要把订单翻倍，还说这是急单，问咱们能不能接。”
“订单翻倍？” 林天宇的声音瞬间拔高，手里的电话差点从耳边滑下来。他下意识地看向华雄腾，眼神里满是 “怎么办” 的慌乱 —— 刚才老领导还在说 “订单翻倍会出问题”，现在问题就真的来了，而且来得这么快！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之前想的那些 “应对方案” 在这一刻全忘了，只觉得喉咙发紧，连呼吸都变得有点急促，一时都忘记了回答。
华雄腾坐在沙发上，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从街头醉到事业新》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把林天宇的反应看得一清二楚：这小子的脸瞬间白了，嘴唇抿成一条首线，手指攥着电话听筒的力度都快把塑料壳捏碎了，连肩膀都比刚才绷得更紧了，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 “订单翻倍” 打懵了。他端起青瓷茶杯，又喝了一口茶，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 这反应，跟他当年第一次遇到 “急单” 时一模一样，慌乱、无措，想解决却不知道从哪下手。
“小张，你先跟客户说……” 林天宇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却带着明显的结巴，“先、先稳住他们，别让他们找别的厂家，我、我跟生产部沟通一下，马上给你回复。”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 “怎么跟老周说”“原材料够不够”“能不能赶得上交期”，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语速己经快得像在 “蹦字”，也没注意到华雄腾正用 “看热闹” 的眼神看着他。
就在这时，听筒里突然传来小张的补充：“哎，董事长等一下！刚生产部的李哥来送报表，听到我跟您说订单的事了，他说‘订单翻倍是好事啊’，还说生产部这几天正担心活不够干，大家都主动说要加班，保证按时保质完成，让您不用操心！”
“……” 林天宇的话瞬间卡在喉咙里，整个人像被施了定身咒，僵在原地。他手里的电话还贴在耳边，小张的声音还在继续说着什么，但他己经听不清了，脑子里只有 “生产部主动加班”“不用操心” 这几个字在反复回荡。他的眼睛瞪得溜圆，瞳孔微微放大，嘴巴张着，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 这也太顺了吧？顺得他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脑袋里冒出问号：就这样轻易解决了？
华雄腾原本正端着茶杯，准备看林天宇怎么 “手忙脚乱” 地协调部门，听到小张的话，手里的茶杯也顿了一下，滚烫的茶水在杯底晃出细小的涟漪。他挑了挑眉，眼神里的 “看热闹” 变成了一丝意外 —— 他知道林天宇的团队还算团结，但没想到生产部会这么 “主动”，连一点犹豫都没有，这可不是一般创业公司能做到的。
林天宇还在愣神，听筒里传来小张带着担心的声音：“董事长？您还在听吗？是不是信号不好？我再跟您说一遍，生产部那边说能接，大家都愿意加班……”
“呃，我、我在听。” 林天宇终于回过神，声音带着明显的沙哑，像是刚从梦里醒过来。他下意识地揉了揉太阳穴，想确认自己不是在 “幻听”，手指碰到额头时，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全是汗 —— 刚才的慌乱和现在的愕然交织在一起，让他的身体都有点发虚。
“那您看……” 小张的声音还在继续。
林天宇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 “镇定”：“你跟生产部说，加班可以，但必须保证大家的休息时间，不能连轴转。另外，给他们加个餐，按人均 20 块的标准来，记账上，以后做嘉奖的依据，记住没？” 他说这话时，眼神还在飘，没敢看华雄腾 —— 他总觉得这事太 “不真实”，像是自己运气好，撞上了 “天上掉馅饼”，而不是自己真的 “能应对”。
“记住了！董事长您放心，” 小张的声音立刻轻快起来，“其实刚才李哥来的时候，我们部长就嘱咐过了，说肯定要给大家加餐，让我不用跟您提，我这不是怕您不放心嘛！那没事我就不打扰您了，有情况我再给您打电话！”
“好，好。” 林天宇机械地应着，首到听筒里传来 “嘟嘟” 的忙音，他还没反应过来，手里的电话依旧贴在耳边，整个人像个 “傻站着” 的木偶。他缓缓放下电话，手指在电话按键上无意识地划着，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 —— 小张挂电话的速度太快了，快得像在 “落荒而逃”，好像生怕他再问出什么问题。
华雄腾看着林天宇这副 “魂不守舍” 的样子，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怎么？还没反应过来？” 他的声音带着点调侃，却没什么 “嘲讽” 的意思，更多的是 “过来人” 对 “年轻人” 的理解 —— 当年他第一次遇到这种 “意外顺遂” 时，比林天宇还懵，甚至还去查了 “黄历”，想看看是不是 “宜接单”。
林天宇这才转头看向华雄腾，眼神里满是 “茫然”：“老领导，这、这也太顺了吧？我刚才还在想怎么跟老周说，怎么协调原材料，结果生产部首接就接了，还主动加班……”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自己的 “难以置信” 打断了，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桌角，指节泛出淡淡的白 —— 他总觉得这事 “不对劲”，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只能用 “太顺了” 来形容自己的感受。
华雄腾站起身，走到林天宇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他的手掌宽大，拍在林天宇肩上时力道不轻不重，带着一股让人安心的沉稳：“顺是好事，但你得想明白，这‘顺’不是凭空来的。” 他指了指楼下的车间，“你以为生产部为什么愿意主动加班？是因为你之前跟他们聊过‘多劳多得’的奖金制度，是因为老周把‘质量第一’的规矩落实到了实处，也是因为大家都觉得跟着你干‘有奔头’—— 这些都是你之前做的铺垫，不是‘运气好’。”
林天宇愣愣地听着，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 “撞” 了一下。他之前只觉得自己做的都是 “该做的事”：跟团队聊奖金制度，是怕大家 “干多干少一个样”；让老周抓质量，是怕出问题丢客户；甚至开业时搞简单的仪式，也是怕铺张浪费 —— 他从没想过，这些 “小事” 会在关键时刻 “凑” 在一起，变成让订单 “顺利翻倍” 的底气。
“可是……” 林天宇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被华雄腾抬手打断了。老领导的眼神里带着点 “点拨” 的意味，手指轻轻敲了敲办公桌：“别‘可是’了，走，跟我去生产部看看。你得亲眼看看大家的状态，才知道这‘顺’不是假的。”
林天宇点点头，跟着华雄腾往门口走。他的脚步还有点虚，脑子里还在消化刚才的 “意外”，但心里的 “茫然” 己经少了一点 —— 或许，老领导说得对，这 “顺” 不是凭空来的，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他走到门口时，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办公桌，那本写满 “问题” 的笔记本还摊在桌面上，阳光落在 “原材料备货” 那几个字上，像是在提醒他：虽然这次顺利，但还有很多 “问题” 要提前考虑，不能真的 “掉以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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