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灯劈开雨幕，照在殡仪馆铁门上。
门没锁。
陈十七把电动车停在墙根，反光外套裹紧身子，湿布一样贴在皮肤上。他左手掌心裂纹还在渗血，金血混着雨水往下滴，一滴一滴砸在台阶上，发出轻微的“滋”声，像烧红的铁碰到水。
他没擦。
他知道这血能破封印。
台阶尽头是火化区侧门，门缝里透出暗红光，不是火光，是某种灵纹在低频闪烁。他贴着墙走过去，右手摸出短剑，剑尖朝下，轻轻抵住门缝。
金属导灵。
他闭眼，顺着剑身感知内部结构。
三道锁。
外层是普通电子锁，中间是机械封栓，最里面那道——有心跳。
不是人的心跳。
是炉膛深处传来的共振，频率和他掌心裂纹的震动一致。
他低头，用金血在左掌画了个残阵，指尖一弹，血珠飞出，粘在门把手上。
嗡。
灵纹闪了两下，熄了。
他推门进去。
火化炉自动运行，七台并列，炉门缝隙透出暗红光。空气里有股味，不是焦臭，是烧翡翠的味道。他鼻腔一紧，知道这是高阶修士封印时才会用的灵材。
他绕到第三台炉子后，剑尖插进炉门缝隙，撬开一条缝。
夹层里卡着一张请柬。
他抽出来。
材质像皮，又像膜，表面用血写了几行字，烫金纹路在血底下流动，拼成一块翡翠的形状。他一眼认出——和苏清秋吊坠上的裂纹对得上。
他刚想翻看，请柬突然一颤，往他皮肤里钻。
他反手就划破右手掌，金血抹上双眼。
左眼金芒一闪。
请柬上的字静止了。
星图。
七处掌印位置围成环，中心点标着“天门”。
他呼吸放慢，脑子里响起小铃铛的声音：“大哥哥你的心跳声好吵。”
他跟着那节奏，一呼一吸，灵觉稳住。
星图开始动。
七处掌印亮起，每一处都对应一个名字。他认出三个——都是命途者，三年内死于非命，死法和他前世斩神时的祭品一模一样。
最后一个名字浮现：陈无命。
请柬突然发烫。
他知道这是活的。
不是信，是指令。
谁收到，谁就在月圆之夜暴毙，成为天门开启的引路魂。
他收手，金血退去，左眼金芒熄灭。请柬表面血字重新流动，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开始微微震颤。
他不动。
他知道它在找下一个宿主。
他把请柬按在火化炉外壁，炉温三千度，但没点燃。他调动逆命骨，在皮下震动，频率一点点调向“假死态”。
请柬放松了。
灵丝从边缘垂下，像触须，探向炉口。
就是现在。
他左手猛地一压，请柬贴住炉门，右手短剑横切——
咔。
三十六根灵丝齐断。
他抬手就扔。
请柬飞进炉膛，火光猛地一涨，血字在高温中扭曲，浮现出三十六个名字。最后一个，是“陈无命”，字迹比别的大一圈，像是刚写上去的。
火舌卷上来，名字一个接一个消失。
最后一刻，“陈无命”三个字突然转向他，像是在看。
火灭了。
他站在原地，没动。
他知道麻烦来了。
地面开始震。
不是地震。
是空间在塌。
他抬头，火化炉上方的空气裂开一道缝，像被无形的手撕开。缝里没有光，只有一条隧道，里面漂浮着星点，排列方式和请柬上的星图一模一样。
他想退。
但脚底一空。
引力从隧道里传来，首接拽他的意识。
他咬牙，命劫回响瞬间触发。
死亡前24小时。
预知片段锁住神志。
他没抵抗，顺着引力飞进去。
隧道里没有声音，只有星图在动。他顺着轨迹走，脚下没有路，但每一步都像踩在实处。星点越来越多，最后汇成一片墓地。
墓碑成千上万。
每一块上都刻着“陈无命”。
死亡年份不同，最早的一块是“千年前”，最近的一块写着“昨日”。
他走到尽头。
最后一座碑没字。
碑面像镜子，映出他现在的脸。
湿发贴在额前，左掌裂纹还在流血，反光外套半褪，露出后背一道朱雀纹身——那是赵铁柱死前刻的。
他伸手碰碑面。
碑不动。
但碑底突然裂开一道缝，伸出一只干枯的手，抓住他的手腕。
他没挣。
他知道这是命劫回响的边界。
再往前，就是前世的记忆禁区。
那只手往里拉。
他站着，骨头在响。
逆命骨开始自发震动，频率和江底震锁时一样，但更强。
碑面开始浮现字。
不是刻的。
是血写的。
“你送的快递，退不回。”
和手机那条短信一模一样。
他盯着那行字，左手慢慢抬起来，掌心对准碑面。
金血滴在碑上，滋的一声冒烟。
碑面裂了。
裂缝里透出光，不是白光，是暗红色，像血在流动。
他看见光里有座门。
门上有符，是他亲手画的逆命阵。
门缝里伸出一只手，手指修长，掌心有裂纹，和他的一模一样。
那只手在推门。
要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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