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砸在头盔上,噼啪作响。
陈十七的手指还贴在那块裂开的墓碑上,皮肤下的逆命骨在震,像有东西要从骨头缝里钻出来。他猛地抽手,眼前一黑,再睁眼时,雨刷器正在挡风玻璃上来回刮,电动车在桥面上歪了一下,车把差点脱手。
手机在支架上震动。
订单倒计时:00:03:12。
收件人:陈无命。
地址:市立医院停尸间,B区冷藏库3号门。
他低头看左手,掌心裂纹还在,金血顺着指缝往下滴,滴在车把上,没被雨水冲走,反而在金属表面凝成一个扭曲的符形——和火化炉夹层里那张请柬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他没动。
他知道这单不能送。
可油门自己动了。
电动车猛地前冲,车头一低,首接撞向桥面护栏。他反手拉把,车轮在湿地上打滑,擦着护栏冲过去,轮胎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系统锁死了路线。
导航箭头死死指着跨江大桥尽头,路线变红,旁边跳出一行字:“强制配送中,偏离路线将触发紧急响应。”
他咬牙,左手抹过掌心,金血涂在手机屏上。
屏幕闪了一下,血迹在玻璃上爬,拼出半个星图,和请柬残图对得上。就在这一刻,命劫回响触发。
时间没停。
但他的脑子突然空了。
预知片段撞进来——
0.3秒。
火球。
城市在膨胀,建筑像糖霜一样融化,地面翻卷,玻璃态的熔岩铺向天际线。没有声音,没有冲击波,只有纯粹的毁灭。
然后断了。
他喘了口气,心跳慢下来。
他想起小铃铛说过的话:“大哥哥你的心跳声好吵。”
他闭眼,把呼吸压到最平,一呼一吸,频率一点点往下调。逆命骨的震动开始同步,像在江底震松锁扣时的节奏。
心跳间隙里,画面又闪了一下。
他看见自己。
手指正按在手机屏幕上,点下“确认送达”。
那一瞬,外卖箱炸了。
不是火药,是灵爆。核级反应,从箱体内部引爆,冲击波顺着地脉炸穿七座灵枢节点。
他睁开眼,雨更大了。
他知道问题不在目的地。
在车里。
他右手摸出短剑,剑尖划过右手掌根,割断三根神经。
剧痛炸开,脑子却更清醒。
回响被强行微调,时间轴往前拉——前十二小时。
画面断续闪回。
他看见自己骑车,但后座多了个东西。
一个黑布裹着的人形,用青铜链捆死,塞在后座夹层里。那人脸上贴了符纸,胸口嵌着半块发蓝光的水晶,和孤儿院孩子失踪的那块一样。
他收剑。
现在知道了。
车是载体。
后座是燃料。
他是钥匙。
送到了,天门就炸。
他抬头,桥尽头的护栏越来越近。
导航提示音响起:“距离目的地还有两公里。”
他没减速。
反而拧满油门。
车头抬起,轮胎在湿地上划出两道黑痕,首冲护栏。撞击前0.5秒,他猛打方向,车身侧翻,翻滚中撞上护栏,电动车翻过边缘,坠向江面。
风声灌耳。
他没松手,死死抓住车把。
落水前一瞬,他看见江底有光。
不是反光。
是影子。
一座门的轮廓,浮在江床,门缝里透出暗红,像血在流动。
车砸进江里,水猛地灌进来。
他呛了一口,挣扎着解开安全扣,摸到后座夹层。短剑插进缝隙,一撬,夹层弹开。
黑布裹着的人还在。
他扯开布,露出一张脸。
玄机子。
眼闭着,嘴里含着一块玉,刻着“待诏”二字。胸前那块水晶,正微微发亮,和天门虚影的频率一致。
他一把扯下青铜链,拖着尸体往江面游。
游不动。
水太重。
皮肤开始疼,像被砂纸磨,接着溃烂,血混进水里。灵觉被压到最低,只有逆命骨还在震,撑着意识不散。
他回头。
电动车残骸沉在江心,手机还亮着,支架上的屏幕显示:“订单状态:运输中。”
他咬牙,游回去,捞起车,把手机抠出来。
用金血在车架上画了个残阵,指尖一点。
最后一丝灵流窜进手机。
屏幕闪了闪,跳出一个界面:辐射读数——876μSv/h,且持续上升。
他盯着数字,脑子转得比回响还快。
玄机子是活体封印,水晶是灵魄核心,天门是接收端。
送单不是目的。
是启动程序。
而“陈无命”这个收件人,是唯一能激活三者的认证。
他把玄机子拖到电动车残骸边,推到漩涡边缘。
水晶亮度瞬间翻倍。
辐射读数跳到1200μSv/h。
江水开始打旋,残骸被吸向天门虚影,时间感变了,一秒像被拉长成十秒。
他明白了。
这门不是要开。
是要炸。
用整个城市当祭品,把现实烧成通道。
他左手抓住玄机子的衣领,右手短剑插进江底泥里,借力往上爬。
半截身子刚出水,手机又震了。
新消息。
不是系统通知。
是一条短信。
“你送的快递,退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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