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踏上人行道，脚底的焦印还没散，后背那块纹身就猛地一烫。
不是痛，也不是警告，像是被什么东西扯了一下。
他停下，手指按住胸口。吊坠贴着皮肤，发烫得厉害，脉动似的，一下一下，像在回应什么。他低头看，金属残片早被烧成了灰，可那股热还在，顺着命劫印记往骨头缝里钻。
街对面的路灯闪了两下。
他没管，转身往人流稀处走。火场的方向己经围了警戒线，无人机在低空盘旋，红外扫描一圈圈扫过废墟。他把裹在头上的反光布拉紧，压低身子，混进夜班工人堆里。
手机在口袋里震了一下。
订单提示音。
他没掏出来看。这种时候，任何电子设备都可能暴露热源。他靠的是吊坠的震动——越来越密，方向指向西边，市局大楼那片。
他知道是谁在那儿。
也只有她能压住这火。
朱雀纹又窜了一下，从脊椎往上爬，首冲后脑。他咬牙，把那股热往下压，逼进腿骨。走一步，经脉像被砂纸磨过一遍。但他不能停。再烧下去，整条街都会跟着他炸。
半小时后，他蹲在法医中心后巷的排水沟旁，盯着三楼那扇没拉窗帘的窗。
灯亮着。
人影在动，动作很慢，一刀，停住，再一刀。解剖台上的尸体盖着白布，只露出头。那人戴着口罩，看不清脸，但脖子上挂着的东西，他认得。
翡翠吊坠。
和他怀里那个，一模一样。
他摸了摸自己胸前的吊坠，指尖刚碰上，里面就传来一阵细微的震颤，像有根线被拨动了。
他闭了闭眼，命劫印记一沉，痛感被压下去半分。然后他翻身爬上外墙水管，手指在砖缝里抠住，一寸寸往上挪。
三楼窗户锁着，但他不需要进去。
他趴在窗台外沿，只露一双眼睛。屋里那人正用镊子夹起尸体眉心的一块碎片——也是翡翠，颜色稍深，边缘有裂纹。每取下一点，她手上的吊坠就裂开一道新纹，而尸体眉心的伤口却不见血。
反常。
更反常的是她的动作。不像是在解剖，倒像是在……封印。
刀锋划过皮肉，没有阻力，像是切在空处。每一次下刀，空气都微微扭曲一下，像是有东西在往外涌，又被吊坠吸回去。
他忽然意识到——她在用自己的命，堵一个口子。
朱雀纹猛地一跳，火气冲上头顶。他眼前一黑，差点从窗台滑下去。他抬手撑住墙，冷汗顺着额角流进眼睛。
不能靠近。
这念头来得突兀，但清晰。
他和她之间，有种东西在排斥。像是两块磁铁，同极相对。
可他必须靠近。
再不压住这火，他撑不过今晚。
他深吸一口气，从怀里摸出一块烧得发黑的铜片——赵铁柱留下的残片。指尖一划，金血渗出来，抹在铜片上。他把铜片贴在窗玻璃，低声念了三个字。
是周癫教的断息术。
心跳停了三秒。
屋里的识神阵没反应。
他翻窗进去，落地时膝盖一软，差点跪倒。他扶住冷藏柜，手指在金属表面划出几道抓痕。
屋里很静。
只有解剖刀落在托盘上的轻响。
她还在动，背对着他，左手持刀，右手按着吊坠。刀锋再次落下，尸体眉心的翡翠又碎了一角，同时，她颈后的皮肤裂开一道细纹，渗出一滴金血。
他瞳孔一缩。凡人哥老范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
那血，和他的一样。
“住手。”他开口，声音哑得不像自己的。
她没停。
刀还在动。
他又往前走一步，朱雀纹立刻灼烧起来，像要把他从里往外点着。他闷哼一声，单膝跪地，手撑在地，命劫印记嗡鸣，才没当场倒下。
“苏清秋。”他喊她名字。
这一次，她顿住了。
刀停在半空。
她缓缓转过身，口罩滑落，露出下半张脸。嘴唇发白，眼神空得吓人，像是魂被抽走了一半。
“你来了。”她说，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他想站起来，腿却不听使唤。火在骨头里烧，越靠近她，烧得越狠。
“你在做什么？”他问。
“封它。”她抬手，指尖点了点吊坠，“它要醒了。”
“什么要醒了？”
她没答。只是低头看手里的刀，然后突然抬手，从解剖台下摸出一把左轮，枪口对准自己太阳穴。
他脑子里“轰”地一声。
命劫回响瞬间触发。
视野变灰，时间慢下来。他看见她扣动扳机，子弹穿过头颅，血没溅出来，反而被吊坠吸进去。紧接着，整座城市的屏幕同时亮起，黑底白字——“天道归位”。
十二秒预判。
他只剩七秒能动。
他扑过去，撞翻解剖台。枪响了，但不是对着头——弹道偏了半寸，擦过她额角，最后打在墙上。
可那一瞬间，他眉心剧痛。
不是中弹。
是视线穿过了吊坠。
他看到了里面。
不是玉石，不是翡翠，是一团旋转的立体结构——由无数细如发丝的锁链编织而成，层层嵌套，缓慢转动，每一道链节都刻着符文。那结构他见过。
前世。
诸神用它锁住逆命者，把他钉在天柱上，一刀一刀，斩断命脉。
而现在，这东西，就在她吊坠里。
他伸手，一把抓住吊坠。
掌心刚碰上，全城的监控屏幕同时雪花。
所有摄像头黑屏三秒。
电子锁失灵，门禁灯熄，警报器发出短促的鸣叫，然后死寂。
他握着吊坠，指节发白。
命劫印记在胸口震动，频率和锁链的旋转对上了。
他明白了。
这不是她的吊坠。
是钥匙。
也是牢笼。
她不是在解剖尸体。
她是在用自己的命，把天道碎片重新锁回去。
而每一次失败，她就得重来一遍——轮回，自毁，再封印。
小铃铛的声音又来了：“大哥哥……你拿错东西了……”
这次他听懂了。
他吞下的不是解脱。
是另一道锁。
他松开手，吊坠垂回她胸前，裂纹更深，但没断。
她倒下去，他伸手接住，把她放在地上。她没醒，呼吸微弱，吊坠还在震，但频率慢了。
他低头看自己掌心。
命劫印记还在跳，和吊坠的余震共鸣。
他知道接下来该去哪。
数据中心。
就在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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