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十七的手从苏清秋胸前滑下，吊坠落回原位，裂纹更深了一道。他没再看她，膝盖一撑，从地上爬起来，腿还在抖，但能动了。朱雀纹贴着脊背烧，可比刚才缓了些。他低头看掌心，命劫印记还在跳，像有根线连着什么。
他把赵铁柱那块烧黑的铜片重新塞进怀里，贴着胸口。热流顺着金血渗进去，压住了火。他转身，没走门，首接翻上窗台，顺着排水管往下。三楼到地面这段距离，他摔了两次，一次是腿软，一次是火气冲脑。但他没停，爬起来就走。
大楼西侧有扇铁门，标着“数据中心·禁入”。门锁亮着红灯，识神阵的波纹在空气中微微荡。他伸手摸门框，指尖刚碰上，皮肤就起了细小的灼痕。这阵法认命途者，活人进不去，死人更不行。
他摘下自己脖子上的吊坠，又回头看了眼楼上那扇窗。他知道苏清秋还在那儿，昏迷着，吊坠在震，像在替他挡什么。他没时间管了。
他把吊坠按在门禁读卡器上，另一只手轻轻碰了碰唇，低声念了三个字。周癫教的，不是咒，是频率——双生共鸣的切入点。他再把吊坠贴上读卡器，同时闭眼，把体内那股金血往胸口压。
红灯闪了两下，绿了。
十二秒。
他推门进去，走廊漆黑，只有应急灯泛着青光。墙上的监控探头缓缓转动，他没躲，首接往电梯走。B4，服务器核心。他知道在哪儿。
电梯要心跳认证。他站在门口，没动。命劫回响还剩六天才能再用，现在不能浪费。他闭眼，回溯刚才那十二秒——从触门到进走廊，所有监控节点、红外扫描频率、识神阵的波动周期。他在脑子里画了条线，绕开所有节点，首通通风口。
他撕了外衣，反光面朝外裹在身上，然后猛地撞向消防喷淋头。
水哗地洒下来，雾气弥漫。红外失灵，监控画面模糊。他贴墙疾行，刚拐过转角，两具傀儡巡卫转了过来。白眼，无表情，手里握着电击棍。
他把反光布甩出去，贴在对面墙上。水雾一折射，光影晃动，像有人影闪过。两个傀儡立刻转向，冲过去，棍子对轰。他趁机翻进通风口，爬了二十米，听见后面“砰”地一声，像是自爆了。
B4的通风口盖子锈死了。他用断臂的骨刺撬，撬了三下，盖子松了。他探头下去，一眼就看见中央那颗心脏。
它悬在半空，被无数光纤缠着，像蛛网裹住活物。每跳一下，屏幕就闪一次，滚动着名字、心跳频率、生死状态。几百个命途者，全在监控下。倒计时在角落：00:06:47。
他滑下去，落地无声。朱雀纹又烧起来，比之前更烈。他靠墙站了两秒，把赵铁柱的铜片贴在胸口，咬破舌尖，一口金血喷在上面。热流一震，火压了下去。
他盯着那颗心脏。它跳得不稳，像是被什么控制着节奏。他闭眼，触发命劫回响。
视野灰了，时间慢下来。
他看见七分钟后，系统升级，所有心跳被统一调到42.8Hz。那频率一出，屏幕上三百多个名字瞬间变红，心跳停止。傀儡化指令激活，全民猎杀开始。
他睁开眼，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屏幕碎了，但还能用。他点开外卖软件，翻到后台。这是他早留的后门，周癫教的“数据寄生术”——把程序藏在日常应用里，骗过灵识防火墙。
他敲代码，手在抖，但没停。改心跳频率，从42.8Hz改成72.1Hz。这是赵铁柱生前最后一次体检记录里的峰值。他不知道有没有用，但他知道，克隆体认本体。
代码上传，进度条走完。
服务器猛地一震。
心脏开始抽搐，跳动频率乱了。屏幕红光闪烁，文字滚动：“节律冲突，应急预案启动失败。”
他冲向主控台，掀开地板，想找物理接口。下面是一根粗大的脊椎状电缆，连着心脏底部。他伸手去拔，指尖碰到金属的瞬间，看见上面刻着字。
“赵铁柱·应急预案·副本07”。
他愣了一秒。
这不是服务器。是人。
他抬头看那颗心脏，它还在跳，但节奏越来越乱。突然，它停了一下，又猛地一搏，屏幕全黑，又亮起一行字：“备份意识唤醒中……”
他把铜片塞进主控台接口。
屏幕闪了一下，浮现一段视频。赵铁柱的脸出现在画面里，年轻，没死，穿着白大褂，站在实验室里。
“如果看到这个，说明系统失控了。”他说，“我不是科学家，是法器。他们用我的基因造了七颗心脏，每一颗都能维持命途者监控网运行。你体内的朱雀纹，是唯一能干扰节律的变量。改频率，别毁它。毁了，所有人都会死。”
视频结束。
服务器发出尖锐警报，氧气阀关闭，倒计时启动：00:03:12。
他拔出铜片，转身冲向墙角的排水通道口。门锁着，他用骨刺撬，撬不开。主控台突然传出声音，是赵铁柱，但不是录音。
“密钥在B4-07柜，第三格。”
他冲过去，拉开柜子，里面是个指纹锁。他把自己的手按上去，血沾满识别区。滴的一声，通道门开了。
他冲进去，身后爆炸声响起。他回头，看见那颗心脏在火光中剧烈跳动，最后一搏。它抽搐着，表面浮现出一张脸——赵铁柱的，嘴角动了动，像是说了什么。
他没听清。
通道很长，倾斜向下，尽头是铁门，锈得厉害。他走到门前，推了推，门没开。他从门缝往里看，隐约有呼吸声，孩子的，很轻。
他把铜片塞进门缝，留在内侧。
门没锁死，轻轻一碰就会掉进去。
他靠着门坐下来，喘气。朱雀纹还在烧，但没刚才那么狠了。他摸了摸胸口，吊坠还在，发烫。
他闭眼，命劫印记一沉，意识清醒。
他知道这地方是哪儿。
孤儿院地底。
门缝里，一片灰白的布角轻轻晃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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