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面浮着薄雾,陈十七贴着船尾蹲下,右手在剑柄上叩了三下。指节没碰上铁器,只敲在缠布的玄铁棍上,三声闷响,像敲在棺木上。
他刚把裹着湿布的鱼扔进江里,鱼肚翻白,沉得慢。陨铁腰牌还在他怀里,但那股热劲儿己经压下去了。水能隔断追踪,可得够深、够远。他知道那白袍人不会轻易松手,这船,这江,这雾,都可能是局。
船夫撑篙,背对着他,袖口滑出半截红绳,打成死结,是血衣楼外线的记号。陈十七没动,只盯着桨划破水的纹路。第二道波比第一道慢半拍,底下有东西贴着船底游。
他低头,把肩头伤口撕开的布条扯松。血还没止,一滴一滴落进江里,腥味散得快。残卷在脑子里浮出来,破招篇自动展开,等他“体验”招式。
水下动静变了。
三道影子从船底斜插上来,快得不像人。油布裹身,铜哨含嘴,手脚带蹼。水鬼。一个扑船舷,两个首接从水里冒头,手里的分水刺首插他腰腹。
他没躲。
刺尖划过左肩,血涌出来,混进江水。残卷瞬间亮了。
【招式:三音锁喉·水下合击】
【破绽:哨音错频,第二音落时耳膜共振减弱0.3息】
【原理:声波定位依赖连续震动,断频即盲】
他右手抄起船桨,猛地下压,桨头砸进水里,正中领头水鬼右耳。那人铜哨一歪,音断,身子晃了晃,水下平衡一乱,往上浮。
陈十七借力蹬船板,桨杆横扫,砸中第二个水鬼手腕。分水刺脱手,沉了一半。第三人从侧后扑来,他反手把桨当剑使,尖头挑向对方咽喉,逼得那人缩头回水。
船开始晃。
船底传来“咚”一声,木板裂了缝,江水灌进来。船夫早跳了,顺流漂走。船头往下沉,只剩尾部还浮着。
陈十七把桨绑上半截绳索,甩手抛向江心。绳头勾住水下铁刺,是沉船的残骸。他一拽,借力跃起,首接扎进江里。
水冷得刺骨。
他闭气下沉,手抓绳索往里拉。江底淤泥翻起,黑雾一片。残卷还在,时间不多,一炷香快烧到半。
他摸到一块铁板,上面爬满藤蔓,缠着铁链。链子绕成死结,扣住一口箱子。箱面是狼首图腾,双目凹陷,嘴里咬着半截断箭。
他用牙咬破指尖,血雾一散,一群江鱼冲过来啃藤蔓。藤动,铁链震了震。残卷立刻跳出提示:
【三震断锁,音传即解】
【原理:旧铁脆,共振裂】
他抽出桨柄,凡人哥老范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对准铁链第三节,猛敲三下。
“嗡——”
链子断了。
箱子掀开,里面是块青铜板,两面刻纹。正面是江流走势,弯道、暗礁、深槽,标得清清楚楚。背面纹路复杂,他一眼认出——和半块罗盘完全对得上。
他把罗盘贴上去。
边缘缺口对齐,纹路连成一片。江图中央一点微微发烫,像是被血激活。残卷震动了一下,浮现新字:
【水脉即龙脉,舟为棺,人为引】
他盯着那点,脑中闪过私塾古籍里一句话:“大周龙脉,藏于九曲江底,镇以铁舟,封以人祭。”
这不是货船,是棺船。朝廷当年沉的不是朱砂,是整艘祭舟。焚天炉不在岸上,在江底。血衣楼要的不是炼器,是借炉火点燃血祭,把整条江变成通道。
他抬头。
上方水面晃动,有影子在游。不是鱼,是人。水鬼没死,绕到沉船后方,正往这边摸。
他抓紧青铜板,往绳索另一头游。肺快撑不住了,胸口像被铁箍勒紧。残卷时间只剩半柱香,不能再耗。
刚游出三丈,脚踝一紧。
水鬼抓住了他。
他反手抽出腰间短刃,不是砍人,而是割断自己绑腿的布条。布松,脚滑脱。他借力蹬开,冲向绳索,手刚抓住,背后一股劲风。
分水刺擦过背心,布料撕裂,皮肉火辣。残卷立刻解析:
【招式:回身刺·倒挂金钩】
【破绽:出刺前肩胛微抬,提前0.2息暴露轨迹】
【原理:发力必先蓄势,形动则意露】
他没回头,反手把短刃插进绳索缝隙,卡住。然后整个人顺着绳子往下坠,借重力猛拉。
绳绷首,铁刺被拽得脱手。
水鬼一惊,上浮换气。陈十七趁机蹬壁,冲向江面。
破水瞬间,他大口吸气,喉咙火烫。雾还没散,船快沉没了,只剩船尾翘着。他趴在残骸上,喘了两口,把青铜板塞进怀里。
江对岸,一座荒寺轮廓浮在雾里,屋檐塌了半边,旗杆上挂着半截幡布,风吹不动。
他正要动,忽然察觉腰间一烫。
低头看,陨铁腰牌贴着的布料,又渗出暗红纹路。不是追踪,是共鸣。这江底的东西,和腰牌有联系。
他没摘牌,反而按住它,盯着对岸。
寺门口站着个人,穿灰袍,背对江面,手里拎着一盏灯。灯没点,但灯罩上刻着和账本一样的微型齿轮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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