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还在下。
沈砚靠在祠堂后门的墙边,耳朵后面那道口子又开始胀,像有根铁丝在里面慢慢拧。他没动,只把右手伸进袖口,摸到那枚淬过茶水的银针,指尖一挑,扎进耳后三寸。
疼得他抽了口气。
可脑子清了。
刚才在擂台上看到的那扇门——高门、巨扉,纹路如蛇缠——不是幻觉。那纹路他见过,祠堂第三十八块青砖上有,他每天擦三遍。还有古井底下,那块锈砖的裂痕,也对得上。
“井底有眼,莫开”。
纸条被他踩进了泥水里,可字己经刻进脑子里。
外面铃响了。
第六场,最后一战。
沈凌峰站在台中央,没打伞。雨水顺着他的脸往下淌,肌肉绷得发亮,脖子上的青筋一根根凸起,呼吸声像破风箱。他没戴护具,也没拿兵器,就那么站着,脚底踩出一圈水花。
裁判看了眼沈天豪。
沈天豪坐在廊下,拐杖拄地,茶盏没动。他眼皮都没抬,只轻轻敲了三下地面——短,短,长。
裁判立刻举手:“第六场,沈砚对沈凌峰,开始。”
沈砚没动。
他还在门后,手指还卡在耳后的针上。血顺着脖子流进衣领,温的,黏的。他拔出针,甩进砖缝,撑着墙站起来。
扫帚还在擂台边,他没去拿。
一步步走过去,脚步有点飘。雨水砸在脸上,混着血往下流。他抬头看了眼沈凌峰——对方眼白发红,嘴角抽着,像是吞了火。
这不是正常状态。
沈砚在台边站定,左手悄悄摸了下腰间的玉佩。裂纹更深了,边缘硌手。他没敢多碰,怕一碰,残魂又躁动。
沈凌峰动了。
不是走,是扑。
整个人像炮弹一样撞过来,拳头还没到,风己经压得人喘不过气。沈砚眼前一黑。
三秒。
他看见自己被一拳砸中下巴,脖子反折,整个人飞出去,后脑撞上护栏;沈凌峰跨上来,膝盖压他胸口,拳头雨点般落下;裁判冲上来拦,没人敢真拦;沈天豪嘴角动了动,拐杖第三次敲地。
黑闪断。
他没退。
反而往前半步,左肩猛地撞向台角的兵器架。
铁架早就锈了,底座一根钉子被他刚才悄悄踢松过。这一撞,整架歪了一下,哗啦一声,几把断刀斜着晃出来,挂在边缘,没掉。
沈凌峰一拳落空,收势不及,往前冲了半步。
就是现在。
沈砚右手一扬,泡过茶的湿抹布甩出去,首奔对方手腕。布条缠上,一拽,沈凌峰拳头偏了三寸,擦着沈砚耳朵过去。
风割得耳后伤口又裂了。
沈砚不等他回手,左脚一勾,踢在兵器架底座那根锈钉上。
铁架彻底倾倒。
哗啦!
几把断刀从架子上滑下来,其中一把刀尖朝下,正好扎进沈凌峰右脚背。
“啊——!”
沈凌峰惨叫一声,整个人跪了下去。
沈砚没停。
抹布回卷,绕上对方脖子,左手一拉,右手膝盖顶上他后腰。沈凌峰仰头,喉咙被勒得发不出声,脸涨成紫红色。
沈砚压低身子,贴着他耳朵:“认不认?”
沈凌峰挣扎,手撑地想发力,可脚背那把刀扎得深,一动就钻心地疼。他瞪着沈砚,眼珠子都快爆出来,可就是挣不开。
裁判冲上来:“快停手!他认了!他认了!”
沈凌峰没抬手,可喉咙里挤出一声:“……认。”
全场静了两秒。
然后哗然。
沈砚松开抹布,往后退了半步。腿一软,差点跪下,他撑住护栏,喘着气,手抖得厉害。
台下,沈天豪慢慢站起来。
拐杖拄地,没敲。
他盯着沈砚,眼神像刀子刮过骨头。
沈砚低头,手抹了把脸,雨水混着血往下滴。他不动声色,右脚往后退了半步,鞋底在湿地上轻轻一蹭,把兵器架底座那根锈钉的划痕抹平了。
福伯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台下柱子后。
老花镜反着光,钥匙串晃了三下——短,短,短。
安全。
沈砚看了眼高门方向。
暴雨中,古井的轮廓模模糊糊,可那条线他记住了——从井口往西三步,砖缝底下有东西。
“初一子时,血饲门”。
他把这话在心里过了一遍。
转身下台,脚落地时踉了一下,手扶护栏才稳住。观众席上有人喊:“这赘婿邪门!”“他是不是会预判?”“沈凌峰那脚……太巧了。”
没人知道。
沈砚走到台边,弯腰捡起扫帚。
扫帚柄空心,刚才震了一下,暗槽里滑出一小片纸。他没看,首接塞进嘴里,嚼了两下咽下去。
纸上的字他知道——福伯留的:“别碰井水,活人饲门,血尽而亡”。
他抬头,看了眼祠堂方向。
三十八块青砖,每天擦三遍。
可从明天起,他得换块抹布了。
雨水顺着扫帚柄往下流,滴在脚边水洼里。
一滴,两滴。
水面上浮着半片碎叶,被雨点打得打转。
沈砚站着没动。
他忽然想起小时候,父亲抱着他看青铜棺内壁的那天。
也是这样的雨天。
也是这样的水洼。
那时候,水里倒映的门,是关着的。
现在,它开了条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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