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把倒空的茶杯搁在桌角,杯口朝下。**窗外主楼的灯还亮着,他没再看第二眼,转身脱了外衫,从床板夹层摸出一块干布,**指尖在布面轻轻一划,布缝中露出半寸暗槽——他将袖口银针重新缠紧,针尾嵌入布条夹层,只留针尖微露,像蛰伏的蛇信。**天刚蒙蒙亮,院子里扫帚划过青砖的声音响了三下——这是福伯定下的暗号,今日送茶任务提前半个时辰。
茶盘己经摆在厨房门口,建窑盏底积了层薄灰。他蹲下身,手指蹭过盘沿,摸到两个刻痕:“壬午”。这年份他记得,和昨夜烧焦布条上的纹路对得上。壶里水刚沸,蒸汽顶着壶盖跳,他用湿布裹了把手,绕了三圈,打了个死结。
元老们在后园水榭议事,路线临时改了。他提着茶盘穿过月洞门,脚底青砖湿滑,晨雾还没散。拐角处一个年轻仆从迎面撞来,压低声音:“沈凌峰今早摔了茶盏,正找人出气。”说完匆匆走了。
沈砚没应声,低头盯着茶盘。水面微微晃,倒映出他半张脸,耳垂有点发烫。他把茶壶往左手换,右手在袖口一滑,银针滑进指缝。
水榭建在池心,三面环水,石桥窄得只能容一人通过。六位元老围坐石桌,沈凌峰坐在主位,膝盖上搭着条暗红毯子。他看见沈砚,眼皮一跳,手搭上扶手。
“放这儿。”他指着自己右手边的空位,声音冷得像浸过井水。
沈砚低头应了,一步步走过去。右脚落地时故意一歪,鞋尖卡进青砖接缝。身体前倾,茶壶晃了一下,滚水泼出半杯。他“哎”了一声,踉跄着往前扑,整壶热水全泼在沈凌峰下腹。
“啊——!”沈凌峰猛地弹起,裤裆湿透,脸色涨成紫红。他一脚踢翻椅子,伸手去抓沈砚衣领,“你个废物!存心的是不是!”
沈砚后退两步,手一松,茶盘砸地,瓷片西溅。他低头哆嗦着:“我……我脚滑了……真不是故意的……”
“滚!滚出去!”沈凌峰抖着手指他,声音发颤,“换裤子!快!”
两名仆从架着他往偏厅走。沈砚蹲下收拾碎片,抹布一挥,扫过地面,指尖一弹,银针飞出,悄无声息扎进墙角排水缝。铜丝警铃垂在门框上方,轻轻晃了两下,没响。
他站起身,往偏厅方向挪了几步,又停下,低头继续擦地。等最后一名仆从背影消失在回廊尽头,他贴着墙根闪进偏厅。
厅内没人,屏风半开,后面传来压低的说话声。
“……井口血引备好了,初一就能换蛊。”是沈凌峰的声音,带着疼出来的嘶哑,“沈天豪那边,你拿什么堵他?”
“图纸他看了,没起疑。”另一个声音沙哑,“‘癸酉井’的账走的是医药耗材,七十二万,拆成十二笔,没人查得出。”
“那沈砚呢?昨夜他交的卷宗,少算七毛,像是故意露破绽。”
“露破绽也好,越蠢越安全。真要动他,还得等门开。”
“门不开,蛊反噬,他撑不了几次。换血引的事,不能再拖。”
沈砚蹲在屏风后,手指掐进掌心。他慢慢往后退,脚跟刚碰上门框,外面传来脚步声。
他闪身出门,绕到厅外假山背后。石缝里堆着枯叶,他指尖一触,摸到半片干叶,叶脉排成倒五芒星。还没来得及收手,眼角余光瞥见一名仆从从回廊拐出,首奔他而来。
眼前画面骤然撕裂——
三秒未来。
那仆从冲到近前,双手猛推他后背。他失去平衡,坠入水池,冷水灌入口鼻,身体往下沉,头顶月洞门越来越远。
沈砚瞳孔一缩,左脚猛然蹬地,借力向侧上方跃起,手扒住假山顶部石沿,翻身而上。他刚伏身藏好,身后“咚”一声闷响——那仆从收势不及,一头撞上山石,揉着额头愣住,西顾张望。
沈砚伏低身子,沿着山石爬行,绕到北侧。下方水池泛着青光,石桥上沈凌峰正换好裤子走出来,手里还攥着那条湿毯子。他抬头看了眼假山,眯了眯眼。
“谁在上面?”
没人应。
沈砚贴着石壁往下挪,脚踩进一处凹槽。指尖抠住石缝,一点点滑下来,落地时踩碎一片枯叶。他没停,弯腰穿过灌木,回到石桥入口。
沈凌峰站在桥头,脸色阴沉。“刚才假山上有人?”
“没……没看见。”沈砚低头,手里还攥着那块干布,“我刚擦完地,过来收拾茶具……”
“茶具不是洒了?你还擦什么?”沈凌峰冷笑,突然伸手,一把扯开他袖口。
银针掉在地上,闪了道寒光。
沈砚脸色发白,哆嗦着:“这……这是福伯让我带的,防……防蛇虫咬……”
沈凌峰盯着他看了两秒,一脚踩住银针,碾进砖缝。“滚回你那破屋去。再让我看见你乱窜,打断腿。”
沈砚低头捡起布条,一步步往后退。走出十步,才敢加快脚步。
回到西厢,他关上门,从床底拖出木箱。打开油纸包,半块玉佩躺在掌心,裂纹深处那点金光微微跳动。他用指甲刮了下边缘,一丝震感窜上来。
他把玉佩翻过来,对着窗缝透进的光。裂纹走势像一道门,中间那道竖痕,正好对应“壬午”茶盘上的刻线。他从袖口摸出那片枯叶,放在玉佩旁边。叶脉的倒五芒星,和玉佩裂纹末端的弯曲弧度,几乎重合。
玉佩边缘突然泛起一丝微光,映得枯叶叶脉微微发烫,仿佛有血流在脉络中逆向游走。他迅速将叶子塞进抽屉,抽出一张旧账纸,翻到背面。
蘸了点茶水,用银针尖在纸上划了几道。水痕慢慢晕开,显出半个骷髅手握麦穗的印记,边缘锯齿状,中心一点凸起。
和昨夜卷宗上的一模一样。
他用布擦掉水痕,把纸折好,塞进砖缝。起身时,袖口蹭到桌角,留下一道湿印。他没管,走到门边,拉开一条缝。
院子里安静。主楼方向,沈天豪的书房灯刚灭。
他关上门,从床底取出铁盒,打开。里面是半截烧焦的布条,纹样和父亲武袍一致。他盯着看了三秒,伸手摸了摸耳后。那点凉意还在,是昨夜福伯给的灰烬。
他把布条放回去,盖上盒盖。
傍晚,他照例去厨房领粥。路过工具房时,听见里面有人低声说话。
“……偏厅铜丝断了,但没触发警铃。”
“可能是老鼠咬的。”
“假山上也有脚印,新踩的。”
沈砚低头,继续走。粥桶边,福伯递给他一碗,米粒稀得能照出人影。他接过,转身时,福伯忽然伸手,用抹布在他碗底蹭了一下。
他低头看,碗底沾了点黑灰,掌纹中央隐约浮出一个极小的“巳”字,边缘泛着暗青色。
回房后,他把粥倒进花盆。土面冒起白泡,绿萝叶子抖了两下,边缘开始发黄。
他把碗翻过来,黑灰印着半个掌纹,而那“巳”字正缓缓渗入陶胎,像被某种力量吸了进去。
他盯着碗底,忽然想起昨夜铁盒中布条边缘的焦痕——那形状,正是一个倒置的“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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