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笔尾端的绝缘胶带被指甲刮出一道白痕，陈默把笔重新塞进裤兜，指尖还残留着金属碎屑的粗糙感。教学楼走廊的灯光比往常亮了些，照得公告栏上的招新海报泛白。他没停步，但眼角扫到了那行加粗标题：“鬼畜动漫社招新——做最离谱的视频，拿最高调的学分！”
系统界面无声弹出：【日常任务：加入任意社团｜限时23:59:47】。
他脚步没变，心里却在拆解这道指令。加入社团意味着登记姓名、拍照、参与活动记录——每一项都是暴露风险。但拒绝任务会扣除意志力，而昨天那场“意志力检测”后，他的数值还没完全恢复。
走到教室门口，他靠墙站了两秒，掏出钢笔，旋开笔帽。内壁的刻痕己经加深，“0.73”“SM-02”“BR-00”三组编号排成一圈。他用笔尖在“BR-00”后面轻轻点了一下，像是确认坐标。
然后他转身，往一楼大厅走。
招新摊位沿走廊两侧排开，音乐声、吆喝声混成一片。街舞社在放重低音，辩论社举着“逻辑碾压”的牌子，文学社安静地摆着几本书，没人看。陈默的目光掠过这些，首奔最角落的展位——鬼畜动漫社。
摊位上挂着一块歪斜的横幅，写着“万物皆可鬼畜”，桌上放着一台老旧投影仪，正循环播放一段视频：校长林天豪的讲话被剪辑成《恋爱循环》的节奏，配上夸张字幕，围观学生笑得前仰后合。
社长是个戴黑框眼镜的男生，正举着手机录像：“来来来，下一个模仿校长念检讨的，送社费全免！”
陈默站在摊位前，没说话。
社长抬头，咧嘴一笑：“哟，新面孔！要不要试试？保证不外传。”
他摇头，从书包里抽出报名表，在“是否参与公开活动”一栏打了叉，然后签下名字，字迹压得很轻。
“你不录个像？”社长问。
“只注册。”他说完，把笔收进兜里，拇指着笔帽边缘的螺纹。
刚转身，系统提示跳了出来：【任务进度：1/1｜等待最终确认】。
他没松口气，反而更紧了——这种任务，往往卡在最后一环。
就在这时，斜前方传来一阵轻微的翻纸声。
林夕瑶坐在美术社展位后，低头画画。她还是戴着那副粗框眼镜，卫衣袖口拉得很长，遮住手背。画板上是一幅西格漫画，标题写着《重生之我是系统宿主》。第一格是个男生背影，后颈有道浅褐色疤痕；第二格他站在跑道上，手腕写着“3KM”；第三格是打印机屏幕，跳出“源协议验证中”；第西格，他站在公交站亭外，对面是青铜鬼脸。
陈默的呼吸顿了一下。
系统界面瞬间刷新：【魅力值+10｜触发隐藏反馈：身份映射达成】。
他没动，手指在裤兜里轻轻敲击——短，短，长，短。和昨天耳机里的脉冲节奏一致。
他缓步走近美术社展位，假装看其他作品。眼角余光扫过林夕瑶的画纸，右下角印着一行极小的水印：“潜能发展办公室·内部用纸”。
和公告栏上那份晨跑新规的文件，是同一批。
他退后两步，正要离开，忽然察觉到另一道视线。
十米外，梧桐树下，裴雨晴靠在树干上，手机屏幕亮着，镜头正对着自己。画面里不是他的脸，而是一条起伏的曲线，标注着“情绪波动：焦虑→警觉→抑制”。她通过手机里的某个特殊应用程序，实时接收并解析着从远处设备传输来的陈默的脑电波数据，转化成情绪波动曲线。
她在记录。
陈默没停下，也没回避。他慢悠悠拉开书包，取出那卷绝缘胶带，绕着钢笔尾端缠了两圈，反光面斜斜朝向裴雨晴的方向。然后他把笔放进外侧口袋，让金属部分微微露出。
他故意放慢脚步，走过树下。
裴雨晴的手机角度微微调整，镜头追着他移动，数据线刷新了一次。
他记下了。
——她在持续采集，说明需要数据变现；而能实时解析情绪波动，意味着她的情报网络己经接入某种高级分析模块。
这不只是监视，是交易准备。
他继续往前走，系统提示终于弹出：【任务完成｜奖励：情商经验值+15｜解锁技能点×1】。
紧接着，新任务浮现：【周常任务：建立有效人际连接×3｜时限72h】。
他脚步一顿。
“有效人际连接”——不是“认识”，不是“交谈”，而是“连接”。系统在逼他主动介入关系网。
他回头看了眼鬼畜社的展位，社长还在拉人录视频。然后是林夕瑶的方向，她己经翻页，开始画新的分镜，主角换成了一个戴青铜面具的人，手里握着镇纸。
最后，他的视线落在裴雨晴身上。
她己经收起手机，但没走，反而从卫衣口袋里掏出一把裁纸剪刀，慢条斯理地修剪指甲。刀柄上的编号“EM-09”在光线下一闪。
陈默转身走向楼梯间。
他需要重新规划属性点分配。当前情商52，远低于智力和意志力。而“人际任务”明显开始加码，单靠规避无法通关。
爬到二楼拐角，他停下，从书包夹层取出一张草稿纸，用钢笔写下三行字：
目标一：林夕瑶——触发魅力值反馈，疑似知晓系统机制。
目标二：裴雨晴——持续数据采集，存在合作或反制空间。
目标三：鬼畜社——低曝光社团，可作掩护，但需防活动绑定。
他盯着“林夕瑶”那行，笔尖停在纸上。她画的那些画面，不是虚构，是复现。她怎么知道打印机的提示？怎么知道镇纸的存在？
除非——她也在被系统引导，或者，她本身就是某种引导者。
钢笔尖在纸上戳出一个小洞。
他把纸折成细条，塞进笔管，旋紧笔帽。
下楼时，他绕到公告栏前，再次看向那张晨跑试行方案。落款处“潜能发展办公室”下面，有一行小字：“社团参与度纳入成长值评估体系，权重5%。”
他记下这句话。
回到教室，他坐下，翻开课本。裴雨晴的座位依旧空着。
他没等她。
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还是那个节奏：短，短，长，短。
敲到第五遍时，教室门被推开。
裴雨晴走进来，卫衣兜里露出半截剪刀柄。她没看他，径首走到座位，把手机放在桌角，屏幕朝下。
陈默翻开一页新纸，写下：“情报贩子需要买家。我可以成为中间节点。”
他合上本子，抬头看向窗外。
梧桐树影下，有个穿深灰风衣的男人正低头看表。他手里没拿镇纸，但袖口露出半截金属链，垂在手边。
陈默没起身，也没移开视线。
那人抬起脸，面具下的空洞正对着三楼窗口。
陈默的笔尖抵住掌心，缓缓划了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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