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笔尖在草稿纸上戳出第一个小孔时，陈默的视线己经锁定了王磊的后脑勺。那家伙坐得笔首，手在答题卡上划得飞快，可额角的汗不是因为紧张，而是从耳后那块皮肤渗出来的——反光太明显，像是贴了层薄金属片。
他没动系统界面，只用余光扫了眼监考老师。那人袖口的蓝光一闪一灭，频率和昨夜夹克男的一样。考场里空气很闷，但陈默后颈那道疤突然发烫，像有电流贴着皮肉爬上来。他伸手摸了下，确认没被植入新东西。系统灰了几秒才恢复，弹出一行字：【检测到78.3Hz信号源｜目标：王磊｜专注力值：102（异常）】。
他低头系了下鞋带，动作慢，眼睛却没离开王磊的耳朵。那块反光点随着他答题节奏微微跳动，每写完一道选择题，就闪一下。不是自主思考，是接收指令。
陈默把钢笔尖压进纸里，划了第一道痕。举报？系统能标记作弊行为，可一旦调用扫描功能，后台立刻会知道有人在主动探测。昨夜平板自动亮屏的画面还在脑子里——林天豪能远程唤醒设备，考场肯定联网了。他刚想收笔，一张叠成小方块的纸从旁边滑了过来，停在他右手边。
他没立刻打开。
左手翻页，右手扶了下眼镜，等监考老师转身，才用笔尖挑开纸角。上面是裴雨晴的字，潦草但清晰：**“别动。林天豪在看。”**
他盯着那行字三秒，笔尖在纸上又划了第二道。举报会暴露自己，沉默等于放任。可王磊不是普通考生，他是数据包，是实验体，是校长花八万成长值买下的东西。
他没再划第三道。
把纸条折成更小的块，塞进笔帽里。系统任务栏还挂着【周考提分+10经验】，可经验条卡在+7不动。屏蔽了。他故意在答题卡上涂错两格，又把一道选择题的答案改来改去，最后空着。监考老师踱到他身后站了五秒，走了。
他右手藏在桌下，拇指掐进虎口，疼得清醒。左手继续答题，字迹工整，像平时那样。系统提示微弱闪了一下：【微表情解读技能碎片己启用｜目标：王磊｜面部抽搐频率：每分钟9.3次（临界）】。
王磊开始咬嘴唇了。不是思考时的轻咬，是上下牙反复磕碰，嘴角微微抽动。他左手突然抖了一下，铅笔滚到地上。他弯腰去捡，动作迟缓，像是被什么拽着脖子。
陈默没抬头。
他知道那不是累，是信号过载。U盘日志里写过，78.3Hz是中继站频率，能远程接入脑波。王磊不是在作弊，是在控。他的意识正在被拉扯，像一根绷到极限的线。
他继续写题，笔速稳定。草稿纸上多了个三角折痕，是他无意识捏出来的。裴雨晴那边传来翻页声，很轻，但节奏没乱。她也在演，演一个正常考试的学霸。
时间过了三分之二。
王磊突然停笔。他坐在那儿，头歪了半寸，右手悬在答题卡上方，指尖还在动，像是在写，可笔没落下去。他的呼吸变浅了，肩膀微微耸起，像被什么压住。
陈默的系统突然弹窗：【检测到高强度神经放电｜目标：王磊｜状态：认知锚点激活】。
他眼皮跳了一下。
不是故障，是启动。
王磊的身体猛地一震，椅子往后滑出半尺。他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呃”，眼睛翻白，口角开始冒泡沫。监考老师没反应。另一个监考甚至没抬头，继续低头看手机。
陈默的手指蜷了一下。
王磊从椅子上滑下来，半边身子砸在地上，手还抓着笔。泡沫顺着嘴角流到地面，校服领口被汗浸透。考场里有人抬头，但没人出声。前排一个女生看了两眼，又低头继续写。
陈默没动。
他知道不能动。这不是突发疾病，是实验节点。林天豪要的不是成绩，是数据。王磊倒下的每一秒，都在被记录，被分析，被归档。
他慢慢把草稿纸折成三角，压在王磊滑出的笔下面。手指蹭过笔杆，留下指纹。这是接触证据，也是标记。万一后续追查，至少能证明他碰过这支笔。
裴雨晴站起来了。
她没看王磊，而是走到讲台边，把答题卡交上去。监考老师接过，点头。她转身时，目光扫过陈默，停了半秒。那眼神很冷，带着点质问，也带着点确认，像在说：**现在你信了吗？**
陈默没回应。
他低头把最后一道题写完，交卷时脚步很稳。走廊里己经围了几个老师，有人拿担架，有人拍照。王磊被抬起来时，眼睛还是翻着的，嘴里还在冒泡。
他站在教室门口，系统突然弹出新提示：【检测到同类信号源撤离｜距离：150米｜方向：东】。
他没回头。
走下楼梯时，手伸进校服内袋，摸到那支藏了U盘的钢笔。笔身冰凉，螺丝口拧得死紧。他记得昨夜空调支架上的冰凌断了，声音很轻，但足够提醒他有人靠近。
现在，那声音没了。
他拐进男厕，反锁隔间门，掏出笔，拧开笔尾。U盘还在，金属表面没划痕。他把它塞进后槽牙和腮之间，合上嘴。金属味在舌根蔓延。
系统界面安静。
他靠墙站了几秒，抬手抹了下嘴角。指尖沾了点湿，不是汗。他刚才咬破了内侧口腔，血混着唾液往下咽。
走廊传来脚步声，很稳，一步一停，像在数节奏。
他没动。
脚步停在厕所门口，等了三秒，转身走了。
他吐出U盘，放在掌心。金属表面映出他瞳孔的反光，很窄，像刀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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