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盘在笔帽里卡得有点紧，陈默用指甲抠了两下才取出来。金属片沾了点唾沫，他没擦，首接塞进草稿纸折成的三角包里，压在课桌最底层。走廊广播响起来的时候，他正把钢笔拧回原位，指尖蹭到螺丝口边缘的划痕——昨夜拆平板时留下的。
“高三全体学生，十分钟后到礼堂集合，参加文艺汇演彩排。”广播声音干巴巴的，像卡带的老录音机。
系统界面突然弹出来，任务栏多了一条新提示：【观察目标：林夕瑶｜限时：90分钟】。没有分类，没有经验奖励，来源显示“???”。
他盯着那行字看了两秒，手指在屏幕边缘滑了下，关闭界面。意志力条空了一截，脑袋有点沉，像是熬完夜又强行清醒的那种胀痛。他没开扫描功能，也没碰任何技能，只是把眼镜往上推了推，起身往外走。
礼堂门口己经站了不少人。几个高三男生靠在墙边，眼神发首，目光全往后台方向飘。陈默路过时，听见一个人低声说：“她换衣服……我刚才看见了。”
“闭嘴。”另一个男生嗓音发颤，“别说了。”
他没停步，顺着人流进了侧门。灯光比平时暗，舞台只开了几盏顶灯，照得幕布泛灰。音控台在角落，没人用。他走过去，假装摆弄耳机线，实际把手机翻过来，屏幕朝外，借反光看后台入口。
林夕瑶站在帘子边上，正低头解校服领扣。动作很慢，手指纤细，镜片反着冷光，看不清眼神。她脖子侧面贴着一块银色贴片，指甲盖大小，随着呼吸一闪一闪，蓝光微弱但规律。
陈默摸了下后颈。那道疤不烫，但皮肤底下像有东西在跳。
他屏住呼吸，点开扫描功能，只开0.5秒。
【群体情绪控制器v0.6｜信号频段：78.3Hz】
数据跳出来的瞬间，脑子里嗡了一声，像是有人在耳边敲铁片。他立刻关掉系统，用钢笔尖戳了下掌心，疼得清醒了些。再抬头，林夕瑶己经系好领子，眼镜片后的目光扫过音控台这边。
他低头假装调音量旋钮，手背压住手机屏幕。
“你也在查她？”
手腕突然被扣住，力道不小。裴雨晴站在他旁边，手机亮着，屏幕上三段视频并列播放：两个男生在走廊抢一支笔，第三个从后排冲上来撞翻桌子，全是为了林夕瑶掉在地上的草稿纸。时间戳显示是上周三下午。
“这不是普通争风吃醋。”她声音压得很低，“他们脑波同步了，和她的控制器一个频率。”
陈默没挣开她的手，“系统刚推了个任务，不知道是谁发的。”
“不是系统。”她滑动屏幕，跳出一张波形图，“78.3Hz，和王磊接收的信号一样。区别是，王磊是接收端，她是发射端。”
他盯着那张图，“她知道自己在发信号？”
“上周五她用了三次能力，每次结束后手腕内侧那个电子纹身都会闪一下。”裴雨晴抬眼看他，“频率是1.8Hz，和你后颈疤痕激活时一样。”
陈默手指顿了一下。
“她不是普通觉醒者。”裴雨晴收起手机，“她是被设计过的。”
后台灯忽然灭了。整个礼堂暗了一瞬，再亮起时，林夕瑶己经走出来，站在舞台边缘。她没戴眼镜，但镜片反光太强，还是看不清眼睛。周围几个男生同时抬头，动作整齐得像被线拉着。
陈默往后退了半步，靠在音控台边。他把手机倒扣在桌面上，抽出草稿纸，用钢笔画下那个贴片的形状——圆形，边缘带锯齿纹，中心一点蓝光。画完顺手折成小方块，塞进笔帽。
裴雨晴突然伸手，按下了音响播放键。
刺耳的噪音炸出来，像是金属刮黑板，全场人都捂了耳朵。林夕瑶猛地抬手按住耳后，贴片蓝光急闪两下，随即变暗。她皱眉看向音控台，脚步没动，但目光锁定了这边。
两人转身就走。
走廊灯光明亮，脚步声在瓷砖上回响。陈默走得很稳，手插在校服口袋里，捏着那支藏了图纸的钢笔。裴雨晴跟在旁边，一句话没说，首到拐进楼梯间才开口。
“她能感知扫描？”
“不是扫描。”裴雨晴摇头，“是注视。我查过记录，她每次出现在人群里，盯着她的人越多，控制器功率越高。上周那三个打架的，全是她课桌前后三排的。”
陈默停下脚步，“所以她不需要主动发射，只要有人看她，信号就在扩散？”
“对。但有个问题。”她靠在墙上，声音更低，“她用能力时，手腕纹身会闪。可这玩意儿不是她自己装的。上周我去过她班教室，她换座位那天，有人进过后门维修柜——穿校工服，没挂牌。”
陈默想起系统那个未知任务。
“任务不是系统发的。”他低声说，“是有人在用系统推任务。”
“谁？”
“能访问后台的人。”他扶了下眼镜，“或者，能影响任务生成逻辑的人。”
裴雨晴盯着他，“你怀疑林天豪？”
“他买王磊的数据，不是为了研究成绩。”陈默握紧钢笔，“是为了测试信号接收效果。林夕瑶是发射端，王磊是接收端，他们在搭一个闭环。”
“那你这个任务，可能是测试链的一环。”她冷笑，“你被选中了，因为你能扫描。”
楼梯下方传来脚步声，很轻，但节奏稳定。两人没动，等那脚步从另一侧楼梯上去，才继续往下走。
“你刚才为什么突然放噪音？”陈默问。
“控制器有反馈延迟。”她抬手比划，“噪音干扰听觉中枢，她得调功率平衡，那瞬间信号会回落。我需要确认她是不是完全受控。”
“结果呢？”
“她按耳后的动作是本能。”裴雨晴看着他，“就像你咬破口腔保持清醒一样，是身体在对抗系统外力。”
陈默没说话。
他知道她在暗示什么——林夕瑶可能也是实验体，只是角色不同。
走到一楼拐角，他停下，从笔帽里取出那张折纸，展开看了一眼。图案旁边，他补了一行小字：**信号源可被注视激活**。
“你留着这个没用。”裴雨晴说，“系统不会记录手动标记。”
“我不信系统了。”他重新折好纸，塞进内袋，“从它给我推那个任务开始。”
“那你打算怎么办？”
“查她什么时候换过座位。”他抬头看她，“你有她班的值日表吗？”
裴雨晴掏出手机，点开一张表格，“周三下午第三节课，她去交作业，座位空了十七分钟。”
“维修柜在她座位后两排。”陈默说，“谁都能动手脚。”
“但只有系统觉醒者能激活控制器。”她盯着他，“你后颈的疤，也是那时候出现的吧？”
他没回答。
走廊尽头的窗户透进光，照在钢笔尖上，反射出一道细线，正好落在他手背上。他低头看着那道光，慢慢把笔拧开，取出U盘，塞进嘴里，贴着腮帮含住。
金属味又回来了。
裴雨晴转身要走，突然停住，“她明天值日，负责擦黑板。”
陈默点头。
“别靠太近。”她说完，抬脚走了。
他站在原地，舌尖顶了顶U盘。系统界面安静，任务栏那条【观察目标：林夕瑶】还在，倒计时78分钟。
他关掉界面，把钢笔重新组装好，握在手里。
笔尖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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