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世堂后院的药圃里,晨露还沾在“紫苏”的叶片上,李伯蹲在田埂边,手里捏着一株刚冒芽的“甘草”,却没心思打理。他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王小二,语气里带着最后一丝期许:“小二,我再跟你说一次,医者仁心,不管你天赋多高,要是对患者没有半分敬畏,没有仁慈之心,甚至利用医术泄私愤、行不轨,那你永远成不了好大夫。”
王小二垂着眸,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衣角,脸上却没半分悔改的神色——前几天故意弄裂陈阳伤口的事,李伯既没骂他,也没罚他,只说这么一句“好自为之”,在他看来,师父还是偏着自己的,那些话不过是走个过场。
“我知道了,师父。”他嘴上应着,心里却满是不以为然,甚至觉得李伯是被陈阳“挑拨”了,才特意找自己说这些。等李伯转身去忙活,他偷偷翻了个白眼,心里嘀咕:不就是个外人吗?值得师父这么放在心上?
没过两天,李伯要去三十里外的“青峰岭”采一味稀缺的“凝神草”,那草只有清晨带露时采摘药效最好,他天不亮就出发了,临走前叮嘱王小二和阿福:“要是有病人来,简单的小毛病你们先看着,拿不准的就记下来,等我回来再处理,千万别乱开药。”
阿福连忙点头:“师父您放心,我们知道分寸。”王小二却在一旁漫不经心地应着,眼神里藏着几分期待——他早就想单独接诊,证明自己的本事比阿福强,也让那些总觉得他“年轻不靠谱”的村民看看。
巳时左右,药堂里来了个病人,是隔壁村的老农张老汉,捂着胸口咳嗽不止,脸都咳红了。“李掌柜在吗?我这咳嗽好几天了,吃了偏方也不管用,想让李掌柜给看看。”张老汉喘着气,环顾着药堂,没看到李伯的身影,只看到站在柜台后的王小二和阿福。
“我师父出去采草药了,张大爷,您这咳嗽我给您看。”王小二立刻上前,拿起脉枕递过去,语气里带着几分急切的炫耀,“我跟我师父学了大半年,这点小毛病还是能看的。”
张老汉愣了一下,眼神里露出几分犹豫——他之前来济世堂,都是李伯或阿福接诊,从没见过王小二单独看病,而且这少年看起来年纪不大,说话还带着点急脾气,实在让人不放心。他迟疑着没伸手,小声说:“小伙子,要不我还是等李掌柜回来吧?我这咳嗽老不好,怕耽误了。”
王小二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语气也沉了下来:“张大爷,您这是不信我?我师父教我的东西,治个咳嗽还不是手到擒来?您要是觉得我不行,那您就等着,只是等我师父回来,您这咳嗽说不定更重了!”
他这话带着点威胁,张老汉脸色一沉,却也没敢多说——山里看病不容易,济世堂是附近最好的药铺了。他不情不愿地伸出手,让王小二把脉。王小二胡乱把了两下,就拿起笔开方子,字迹潦草,还没等张老汉看清,就把方子递给阿福:“阿福,按这个方子抓药,川贝三钱,杏仁五钱,甘草两钱。”
阿福接过方子,皱了皱眉——他记得师父说过,张老汉这种风寒引起的咳嗽,应该用温性的药,川贝偏凉,好像不太对。他刚想开口问,就被王小二瞪了一眼:“看什么看?赶紧抓药,别耽误病人时间!”
就在这时,药堂门口传来李伯的声音:“住手!谁让你乱开方子的?”
众人回头一看,李伯背着药篓站在门口,脸色铁青——他刚回来就听到王小二的话,又看到那张潦草的方子,气不打一处来。他快步走到柜台前,拿过方子一看,更是火冒三丈:“张老汉是风寒咳嗽,你用川贝这种凉性药,是想让他咳得更厉害吗?还有,杏仁用量五钱,你知道杏仁多了会中毒吗?!”
王小二被骂得脸色涨红,却还嘴硬:“师父,我……我就是按您教的来,是张大爷他不信我,我才……”
“你还敢狡辩?”李伯厉声打断他,“我临走前怎么跟你说的?拿不准就等我回来!你倒好,为了逞能,连病人的安危都不顾了!医者的本分是什么,你全忘了吗?”
张老汉也吓了一跳,连忙说:“李掌柜,幸好你回来了,不然我这药吃下去,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王小二站在原地,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心里却没半分愧疚,只觉得是李伯不给自己面子,还让他在张老汉面前丢了人。他低着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恨意悄悄在心里蔓延。
等张老汉拿着李伯重新开的方子抓药离开,李伯又教训了王小二几句,让他去后堂把上午晒的草药收起来。王小二憋着一肚子气,去药柜抓药时,看到李伯给陈阳开的“生肌散”,眼神一闪,故意把旁边的“活血化瘀散”拿了出来——这两种药粉末颜色相近,不仔细看根本分不清,“活血化瘀散”用在刚结痂的伤口上,只会让伤口再次裂开。
傍晚给陈阳换药时,王小二脸上带着假笑,手里却攥着那包错拿的药粉。“陈阳,今天换药可能会有点疼,你忍忍。”他说着,不等陈阳反应,就猛地把药粉撒在陈阳的伤口上——“活血化瘀散”一碰到伤口,就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陈阳倒抽一口凉气,低头一看,伤口处己经渗出了血丝,显然又裂开了。
“你故意的!”陈阳猛地坐起身,眼神冷了下来。之前他还想着看在李伯的面子上忍耐,可王小二一次又一次得寸进尺,甚至拿药粉害人,他再也忍不下去了。
王小二被戳穿,也不再装了,脸上露出嚣张的笑:“是又怎么样?你一个吃白饭的外人,还敢管我?我就是要让你疼,让你知道在济世堂,我说了算!”
话音刚落,陈阳突然伸手,一把扣住王小二的手腕——这三个月的锻炼不是白练的,他的力气早就比普通少年大得多。王小二疼得大叫,想挣脱却根本动不了,他刚想抬脚踢陈阳,陈阳反手一推,把他按在床沿上,紧接着一拳打在他的脸上。
“砰”的一声,王小二脸上瞬间肿起一块,鼻血也流了出来。他没想到陈阳敢动手,又惊又怒,挣扎着要反扑,却被陈阳按住肩膀,又是一拳打在他的嘴角,打得他牙齿都疼了。
“住手!”李伯听到动静,快步走进来,看到眼前的场景,却没有立刻阻止,只是站在门口,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
王小二看到李伯,像是看到了救星,哭喊道:“师父!陈阳他打我!您快救我!”
陈阳松开手,指着自己的伤口,冷冷地说:“李伯,他故意拿错药粉,把我刚结痂的伤口弄裂,还说我是吃白饭的,你要是不信,可以看药柜里的药。”
李伯没看王小二,先走到床边,查看陈阳的伤口——果然,刚长好的痂又裂开了,还沾着“活血化瘀散”的粉末。他又去药柜一看,装“生肌散”的盒子敞着,旁边的“活血化瘀散”却少了大半,显然是王小二拿错的。
李伯转过身,看着满脸淤青、还在喊冤的王小二,语气里没有半分温度:“王小二,我给过你无数次机会,教你医者仁心,教你谨慎用药,可你呢?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把病人的安危当儿戏,甚至拿药害人,你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学医!”
“师父,我错了!您再给我一次机会!”王小二这才慌了,连忙求饶,可眼神里却没有半分后悔,只有被赶出药堂的恐惧。
“不必了。”李伯挥了挥手,语气坚定,“你收拾东西,现在就离开济世堂,以后再也不要来了。”
王小二见李伯态度坚决,知道求饶没用,眼神瞬间变得怨毒,他狠狠瞪了陈阳一眼,又看了看李伯,咬牙说:“好!我走!但你们记住,今日之辱,我王小二迟早会讨回来!”
说完,他转身冲进自己的房间,胡乱收拾了几件东西,摔门而去。药堂里恢复了平静,李伯看着紧闭的门,重重地叹了口气,对陈阳说:“委屈你了,是我太纵容他,才让你受了这么多苦。”
陈阳摇了摇头:“李伯,不怪你,是他自己选的路。”他看着窗外,王小二的身影己经消失在巷口,心里却清楚——王小二的恨意不会就此消散,以后说不定还会再来找麻烦。但此刻,他只觉得一阵轻松,至少在济世堂里,再也不用忍受王小二的刁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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