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此二人未再撕打下去,阿迟和杨鄯安抚好二人,道此事告一段落,便各自休息去了。
自此以后,志明与仲怀便如仇家一般,不再往来了。再不久,志明便搬出舍中,与同窗中志同道合的好友同住一处。
志明好交友,此事过后,他在书院中一众友人对仲怀多有指指点点,好在未再有何冲突,仲怀却因此更加沉默了,
也是想着帮仲怀一把,阿迟出入有事多叫仲怀与她一处,再加上阿迟有意无意的与他人说,笔记是杨鄯借予仲怀用的。流言慢慢便消失了,毕竟,书院里总有更新鲜的消息出来。
冬月里,书院又进了三个学子,这日,宋夫子上课时带了这三个学子进来,与众人简单交代名姓,便指了个不甚显眼的位置叫三人坐下了,一时间,众学子倒也未曾在意。
到了那日课毕,众人出去却见有小厮在教室外候这几人,阿迟与杨鄯也私语,这书院不是不让带小厮的么,这几人是什么来头?
再后来,发现这些人住处也与众人不同,而是在书院后身的独立小院中,这些小院以往都是夫子起居之处。
再看这几人穿着举止,想必真是大有来头!
不几日,消息传出来,这三人,乃是今上三皇子与他的两位伴读。
“这下陈渭也要靠边站了,一下子来了几尊大佛。”
“宫中的大学士学问不够好么,为何来这书院?”
“怕不是真有什么宫中秘闻,不然为何来我们书院,可惜我等无缘知道。”
“你可真是什么都敢说啊!”
……
一时间,书院中议论纷纷,每日膳堂中,皆可听到这这类讨论,三皇子今日穿什么用什么说什么,总能叫这些年轻人乐此不疲地议上半天。
连阿迟所在的甲班门外,出入时觉得好像人也更多了。
三皇子赵舜,好似未受这外界打扰,每日与夫子同来,听完课便匆匆而去,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不曾与人多打交道。
倒是他这两个伴读,程旷、石琢阗,都是国公爷家的公子,显得更可亲一些,偶尔与秦光连等人还能谈笑几句。
与众人怀揣的小心思一样,阿迟与杨鄯私下也道:“若你能与皇亲贵胄攀上交情句,再不济,留个面子情也是好的,毕竟日后万一有得用之处呢。”她一向功利的。
杨鄯倒也认可,可这到底出身不同,虽同坐一室,却如鸿沟一般,无甚交流。很快便进了腊月,书院放大假,众人回家中过年,慢慢倒也放下不提了。
……
这是三舅母于京中过的第一个年,杨三爷仍在南疆未归,家中只阿迟他们三人,三舅母却也没有打算简单地过。
待到了家中,阿迟换上女装才发现,仅这半年,她便抽条似的拔了老高,旧衣也就勉强能套上,伸手便漏了一节手腕,只得连夜改了一下才好上身。看着镜中女装的自己,眉目中褪去幼稚,依稀可见几分清妩,像个大姑娘模样了,一时竟看得有些陌生。
由着丫鬟帮忙梳了头,打扮一番,便去了三舅母屋中,刚踏入其中,三舅母看着她便皱了眉头:“阿迟你行走举止注意些,也太不像个姑娘家了,可惜了这好相貌。”
阿迟凑过去,舔着脸问,“那我好看么?”
“好看!”三舅母嗔笑着拍了她一下,“人靠衣装,今日带你出去做身衣裳,让我们阿迟更好看!” 因要过年了,三舅母今日要带阿迟去铺子里做衣裳。
很快,杨鄯也来了,见了阿迟,一时有些怔愣,说道:“这么一换,我还真不太认识了,不习惯不习惯!”
三人说笑一番,便套车出去了。
云锦阁乃是京中有名的成衣铺子,料子新手艺好,进了铺子,很快便有人迎了上来。
铺子里的大娘热情地赞了一番阿迟容貌,又道,“您家姑娘样貌好,肤白,穿浅色更显莹润,听我的准没有错。” 最后帮着阿迟挑了件豆青色宽袖短袄,搭配荷茎绿织锦马面裙,三舅母又选了个玉白色绣荷花纹云肩,配这一套,更显清丽。三舅母与杨鄯也各自挑了一身,量了身量,便定好日子来取。
出了云锦阁,三人带着家仆又至东市大街置办了年货。
窗花、爆竹、各式果子、花卉盆景满满当当买了好多。
待到午间,阿迟一行人至附近酒楼用餐,三人去的乃是云开楼,主打南方菜,尤其是松鼠桂鱼味道最为地道,在京中也小有名气。
由小厮引着去往二楼包间,在三人举步登楼时,一声:“杨兄!”,唤住了杨鄯,转头看去,竟是志明。
阿迟着女装,一时有些慌,赶忙拿袖掩面,避让至三舅母身后去了。好在志明大庭广众下也不好首勾勾地看别家女眷,只粗看一眼,也未认出。
杨鄯上前与志明招呼起来,原来今日,秦光连邀一帮好友于这云开楼宴饮。
杨鄯遂叫三舅母与阿迟自行用餐去,他跟着志明去书院那间与众人见礼招呼一声。
待三舅母和阿迟吃完欲走,杨鄯仍未出来,打发了小厮告诉她们,晩间他可自行归家。
二人便也不再管杨鄯,出了云开楼,三舅母又带了阿迟于集市中采买一番,便心满意足地回了。
等到杨鄯至家中,己是掌灯时分。
趁着还未洗漱,阿迟至杨鄯书房,问了一番,今日是秦光连组的局,席中邀了班中些个富贵子弟,没料到三皇子的伴读石琢阗也去了,散席后,一群人又至别处戏耍了。
待到阿迟想再多问些,杨鄯也不耐得说了,收了收文房,只挥手道:“你怎的这么多问题?这么晚了,还是休息吧,改日再说。”
阿迟气结,她可真没想到,杨鄯会这么不耐烦与她说话。却也不好多说什么,便又回自己院中了。
年前准备的东西多,帮着三舅母管家,三舅母又抓了阿迟狠练了些日子的女工,便也没有空闲再与杨鄯深究其他,此事便就告一段落了。
翻过年,阿迟就十西了,过了正月十五,也是众人再回书院的时候。三舅母看着阿迟长的越来越像个大姑娘,想让阿迟托言家中有事不再过去了。
阿迟思量一番,决定等过上两个月再说,书院中活动自由,确实也是能学到些东西的,她也很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便托言,还有些个事未理清,等入夏前,处理完,便回家中不再去。
阿迟这又拎上她的小包袱,与杨鄯同去了书院。
回到书院,见仲怀早己到了。自志明搬走以后,这屋中也未再进人,只阿迟、仲怀、杨鄯三人居住。
也是一段时间未见,三人热情招呼起来。
等阿迟安置好,去藏书楼路上又偶遇了志明,二人一路同行,话了几句家常,志明问道:“姜兄,可是在杨家过得年?”。
阿迟也大方承认,“确实如此,我目前无家可归,杨家好客,收留于我。”
志明感叹:“姜兄你虽父母双亡,可这命好,得杨家相助。”
顿了顿,又揶揄道:“这杨家如此待你,怕不是要招你当女婿吧?我那日出门遇到杨兄,可是见到一美貌女子跟他母亲身后。”
阿迟哈哈一笑,“杨家确实有个表小姐,不过可是看不上我的,尚兄慎言。”
“表小姐啊?那你可是见过?我那日可看到了这表小姐,长得确实貌美,是也不是? 难道是留着给杨兄做媳妇的?”
有人夸自己好看,阿迟也挺受用,不过也不好再多答腔,正色回道:“女子名声重要,尚兄莫要再猜测了,传出去坏人声誉。”
志明摸摸鼻子,嘿嘿一笑,也未再追问,阿迟与他又闲话几句,便作别去了藏书楼。
过了此次假期,再开学的时候,夫子告知一众学子,往后,书院中要多加算学这门课,虽占的课时不多,但也是必须得学的。
科举考试可是只考文章的,算学一向被认作不登大雅之堂,乃是末流小技,账房先生的活计。今年书院加设算学,也是前无古人的,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
再后来,消息传出来,年前朝廷办了一桩大案。
宣州多雨,每年朝廷均有拨款修筑防洪工程。往年,县中均是修石塘抗洪,去岁,庆安江洪水冲垮了牧宁县的石塘,百姓流离失所,颗粒无收。
待朝廷派御史来查发现,近些年来,牧宁县均是修筑土塘,往年水不大,倒也能用,去年雨水多,洪水一冲,大坝顷刻失守,苦了成千上万的百姓。
这牧宁县县令,也是两榜进士出身。待审到他头上的时候,只是喊冤,道朝廷拨款不能到位,也修土塘也是迫不得己。
御史再一细审,一县县令对县中钱粮税收拨款一应说不清楚,财政俱听钱粮师爷指挥。再一一细查朝廷拨款,又牵出了一桩贪腐大案,牵连了上下不少官员,一时间朝廷人心惶惶。
传言说,三皇子来文溯书院,多半也是母家受了牵连来此避祸。
这牧宁贪腐案出来后,皇上感叹,朝廷国库空虚,财政虚耗,内阁只有户部冯阁老能称得上为计相,勉力支撑一二。两榜进士出身的很多县令,算学不精,钱粮上俱依靠师爷做主。
是以,年后,如文溯书院这般与朝廷关系较密切的书院,嗅到了一丝不寻常,便开设了算学课。
(http://www.220book.com/book/W4NT/)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