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雾山的演武场被打扫得干干净净，青石地面泛着冷光，周围的观礼席上坐满了弟子，连竹篱笆外都围了些好奇的杂役。玄清真人坐在主位上，手里捻着拂尘，目光扫过场中，笑着说：“今日宗门大比，以武会友，点到为止，切莫伤了和气。”
顾语安站在演武场的东侧，手心微微出汗。她今天穿了身轻便的浅青色劲装，腰间系着同色的腰带，怀里的凝魂玉安安静静贴着心口，却没让她安心多少 —— 抽签时，她偏偏和苏轻瑶分到了一组。
“语安师妹，待会儿可要手下留情呀。” 苏轻瑶走到她面前，脸上挂着甜笑，手里握着一把精致的木剑，剑穗上的粉色流苏晃来晃去，“我修为没你好，要是输了，你可别笑话我。”
顾语安扯了扯嘴角，没接话。自从上次凝魂玉映出前世画面后，她对苏轻瑶的防备更重了，尤其是看到苏轻瑶指尖那枚不起眼的银戒指时 —— 那戒指泛着淡淡的黑气，和她在鬼市看到的冥府旧物气息有些像。
“第一组，顾语安对苏轻瑶，准备。” 负责主持的师兄高声喊道。
顾语安握着木剑，走到演武场中央，苏轻瑶也跟着走了过来。两人相对而立，晨光照在她们身上，一个清冷，一个娇柔，观礼席上顿时响起些议论声。
“你说谁会赢啊？顾师妹入门晚，可阿煞师兄好像教过她剑招。”
“苏师姐看着柔弱，说不定藏了底牌呢，你看她那把剑，看着就不普通。”
“我赌顾师妹赢！”
顾语安没心思听那些议论，目光紧紧盯着苏轻瑶的手 —— 她发现苏轻瑶握剑的姿势有些奇怪，食指总是无意识地剑柄，像是在准备什么。
“开始！”
随着主持师兄的声音落下，苏轻瑶率先出手。她的剑招看着软绵绵的，却带着股刁钻的角度，首逼顾语安的肩头。顾语安赶紧侧身避开，木剑横在身前，挡住了后续的攻击。
两人你来我往，打了十几个回合。顾语安渐渐发现，苏轻瑶的剑招看似杂乱，却总在有意无意地把她往演武场的角落逼 —— 那里刚好背对着主位，玄清真人的视线被柱子挡住了大半。
“师妹，小心了！” 苏轻瑶突然喝了一声，剑招加快，木剑首刺顾语安的胸口。顾语安赶紧后退，却没注意到苏轻瑶的左手悄悄抬了起来，指尖的银戒指闪过一丝黑色的光，一道细不可查的黑气顺着地面，悄无声息地缠上了顾语安的脚踝。
就在顾语安准备反击时，突然觉得心口传来一阵剧痛 —— 不是皮肉的疼，是从魂体深处蔓延开来的绞痛，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在扎她的魂魄。她手里的木剑 “哐当” 一声掉在地上，身体控制不住地往前倒去，膝盖重重磕在青石地上，疼得她眼前发黑。
“语安！”
熟悉的冷声带着前所未有的慌乱，从观礼席的方向传来。顾语安勉强抬起头，看到冥煞己经从座位上站起来，玄色身影像一阵风似的冲过来，眼底的冷意早己被焦急取代。
可还没等冥煞靠近，顾语安就觉得喉咙一甜，一口血吐了出来，溅在青石地上，格外刺眼。她蜷缩在地上，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意识渐渐模糊，只听到苏轻瑶假惺惺的声音：“语安师妹，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不是故意的……”
“你给她下了什么？”
冥煞的声音冷得像冰，带着刺骨的杀意。顾语安迷迷糊糊地看到，冥煞站在她身边，玄色布衣上不知何时浮现出了淡淡的金色纹路，那纹路像极了凝魂玉里映出的冥君袍样式，随着他的气息起伏，泛着冷光。他的指尖腾地燃起淡蓝色的冥火，火焰越来越旺，几乎要将他的手包裹，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冰冷起来。
苏轻瑶吓得往后退了两步，脸上的笑容早己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惊慌：“师兄，你…… 你想干什么？我没对师妹做什么，是她自己突然倒下的！”
“还敢狡辩！” 冥煞的气息越来越强，淡蓝色的冥火几乎要扑到苏轻瑶面前，观礼席上的弟子们都吓得站了起来，议论声瞬间变成了惊呼：
“那是什么术法？好吓人！”
“好像是传说中的冥力！阿煞师兄怎么会用这个？”
“苏师姐会不会有危险？顾师妹到底怎么了？”
苏轻瑶趁机往地上一蹲，双手抱头，声音带着哭腔：“师兄，你怎么能为了顾师妹对我动杀心？我真的什么都没做，你要是不信，可以问大家啊！”
就在冥火快要碰到苏轻瑶的瞬间，一道白光突然挡在两人之间 —— 是玄清真人。他手里的拂尘一挥，就将冥火压了下去，对着冥煞沉声道：“阿煞，控制住！这里是青雾山，不能胡来！”
他说着，悄悄凑到冥煞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她中的是煞灵的咒术，苏轻瑶有问题，别中了她的计。”
冥煞的身体僵了一下，眼底的杀意渐渐褪去，却仍带着浓重的担忧。他低头看向蜷缩在地上的顾语安，心像被揪着一样疼。
顾语安在剧痛中，勉强睁开眼，看到了冥煞身上那淡淡的冥君袍虚影，也看到了他指尖那熟悉的冥火 —— 和凝魂玉里映出的冥府画面一模一样。她心里一紧，下意识地喊道：“别伤她……”
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到了冥煞耳中。他的动作瞬间停住，淡蓝色的冥火渐渐熄灭，玄衣上的金色纹路也慢慢隐去。他快步走到顾语安身边，小心翼翼地将她抱起来，动作轻柔得像怕碰碎了她。
“语安，别怕，我带你回去。” 他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抱着她转身就往竹屋的方向走，连看都没看苏轻瑶一眼。
苏轻瑶看着两人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不甘，却很快又换上委屈的表情，对着周围的弟子说：“我真的不知道师妹怎么了，阿煞师兄怎么能这么对我……”
弟子们的议论声又响了起来，大多是同情苏轻瑶，疑惑顾语安到底做了什么，让冥煞如此偏袒她。
冥煞抱着顾语安回到东厢房，轻轻把她放在床上。他坐在床边，看着她苍白的脸，嘴角还残留着血迹，心口的疼越来越重。他伸出手，指尖泛着淡淡的蓝光，小心翼翼地放在顾语安的眉心，将自己的冥力一点点输进去，缓解她魂体的剧痛。
“对不起，语安，又让你受伤了。”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深深的自责，“我不该让你参加大比，不该让你和她对上，是我没保护好你。”
顾语安的意识渐渐清醒，她能感觉到一股温暖的力量从眉心蔓延开来，缓解了魂体的绞痛。她缓缓睁开眼，看到冥煞正低头看着她，眼底布满了红血丝，下巴上冒出了淡淡的胡茬，看起来疲惫又憔悴。
这一次，顾语安没有躲开。她看着他的眼睛，轻声问道：“师兄，你的术法到底是什么？你…… 是不是来自冥府？”
冥煞的动作顿了一下，输冥力的手僵在半空。他看着顾语安清澈的眼睛，里面满是疑惑和探究，却没有恐惧。他张了张嘴，想否认，可看着她苍白的脸，却怎么也说不出谎话。
房间里很静，只有窗外风吹过竹枝的 “沙沙” 声。冥煞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几分沙哑：“语安，有些事…… 我确实瞒了你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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