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煞的声音刚落，顾语安就觉得眼前一阵发黑。魂体的绞痛虽然缓解了大半，可刚才那阵剧痛耗光了她所有力气，加上冥力在体内流转时的轻微眩晕，她撑着的身体突然一软，眼睛首首地闭了下去。
“语安！”
冥煞的手疾伸过去，稳稳地托住她的后颈，不让她磕到床头。他探了探她的鼻息，又摸了摸她的脉搏，指尖传来的微弱跳动让他稍稍松了口气 —— 只是脱力昏迷，咒术的余毒还在，但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他小心翼翼地把她的头放回枕头上，掖好被角，指尖在她眉心轻轻停留了片刻。淡蓝色的冥力再次溢出，像一层薄纱，轻轻裹住她的魂体，慢慢修复着咒术造成的损伤。
“等你醒了，我一定把所有事都告诉你。” 冥煞坐在床边，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她，“再也不瞒你了。”
窗外的日光渐渐西斜，透过竹窗洒在顾语安的脸上，映得她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冥煞就坐在床边守着，一动不动，目光始终落在她的脸上，眼底的担忧浓得化不开。
而此时的顾语安，正陷在一片混沌的梦境里。
梦里没有青雾山的竹屋，没有晨雾和牵牛花，只有一片刺骨的寒冷。她站在一间阴暗的牢房里，墙壁上结着薄薄的冰，冷风从铁栏的缝隙里灌进来，吹得她身上的囚衣猎猎作响。
“有人吗？放我出去！” 她用力拍打着铁栏，手被冻得通红，可回应她的只有空旷的回声。
不知过了多久，牢房外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顾语安抬头看去，只见一道玄色身影站在牢房外，背对着她，身姿挺拔如松，却透着股说不出的孤寂。
那背影好熟悉。
顾语安的心跳突然快了起来，她往前走了两步，隔着铁栏，轻声喊：“是你吗？”
玄色身影缓缓转过身。
是冥煞。
可又不是她认识的那个 “阿煞师兄”—— 他穿着一身精致的玄色冥君袍，领口和袖口绣着金色的冥纹，腰间挂着那枚黑色的冥君印，眼神冷得像冰，没有半分温度，看着她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为什么关我在这里？” 顾语安的声音带着颤抖，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我们不是……”
后面的话她没说出口，因为她想不起来了。可心里的委屈和疼痛却像潮水一样涌来，压得她喘不过气。
冥煞没有回答，只是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她，眼底的情绪复杂得让人看不懂。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冷得像寒潭里的水：“待在这里，对你好。”
“对我好？” 顾语安笑了，笑得眼泪更多了，“把我关在这冷冰冰的牢里，就是对我好？冥煞，你告诉我，你到底在怕什么？”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喊出 “冥煞” 这个名字，可喊出口的瞬间，心里的疼痛更剧烈了。
冥煞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眼底的冷意似乎松动了些，可很快又恢复了冰冷。他没再说话，转身就走，玄色的袍角扫过地面，留下一阵冷香，和凝魂玉发烫时的味道一模一样。
“冥煞！” 顾语安追着他的背影，用力拍打着铁栏，声音嘶哑，“我恨你！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玄色身影的脚步顿了一下，却没有回头，很快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冥煞……”
顾语安猛地睁开眼睛，嘴里还下意识地喊着这个名字，声音带着刚从梦境里醒来的沙哑和茫然。
阳光己经落山了，房间里有点暗。她眨了眨眼，才看清床边坐着的人 —— 是冥煞。
他正低头看着她，眼底满是激动和惊喜，甚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听到她喊出 “冥煞” 两个字时，他的身体瞬间绷紧，伸手就抓住了她的手，掌心的温度滚烫：“语安，你记起来了对不对？你记起我是谁了？”
顾语安的脑子还有点混乱，梦里的画面和现实的记忆交织在一起，让她分不清真假。她看着冥煞激动的眼神，张了张嘴，原本想说的话却变了：“师…… 师兄？我怎么了？”
她还是下意识地喊了 “师兄”。
冥煞抓着她的手明显松了一下，眼底的激动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失望。他看着她茫然的眼神，知道她只是在梦里喊出了这个名字，并没有真的记起前世的事。
“你刚才晕过去了，” 冥煞的声音缓和了些，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现在感觉怎么样？还疼吗？”
顾语安摇了摇头，试着动了动手指，魂体的绞痛己经减轻了很多，只是还有点乏力。她想起梦里的画面，想起自己喊出的 “冥煞”，心里的疑惑更重了：“师兄，袁老头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我刚才…… 是不是说了什么奇怪的话？”
冥煞沉默了一下，刚想回答，目光却落在了顾语安的手背上 —— 那枚凝魂玉不知何时从她的领口滑了出来，掉在手背上，玉面正泛着淡淡的白光，映出了梦里那间寒牢的画面：铁栏、寒冰、还有那个背对着她的玄色身影。
冥煞的眼底瞬间布满了愧疚，他飞快地伸出手，把凝魂玉翻了过去，让玉面贴在顾语安的手背上，挡住了那画面。
“没什么，” 他的声音有些不自然，“你只是喊了声‘师兄’，可能是做噩梦了。”
顾语安没有错过他眼底的愧疚，也感觉到了手背上凝魂玉的温度变化。她没有拆穿他，只是点了点头，心里却更确定了 ——“冥煞” 这个名字，还有梦里的画面，一定和她的前世有关，和眼前的 “阿煞师兄” 有关。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伴随着苏轻瑶温柔的声音：“语安师妹，你醒了吗？我煮了点药，给你送来补补身体。”
冥煞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握着顾语安的手也紧了紧。
顾语安看了他一眼，轻声说：“让她进来吧。”
冥煞皱了皱眉，却还是起身去开门。
苏轻瑶端着一个瓷碗走进来，碗里冒着热气，散发着淡淡的药香。她脸上挂着甜笑，走到床边，对着顾语安说：“师妹，这是我特意给你煮的补魂汤，喝了对你的魂体恢复有好处。”
她说着，就想把药碗递到顾语安面前。
“等等。” 冥煞突然开口，声音冷得像冰，“这药，谁让你煮的？”
苏轻瑶的手顿在半空，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自然：“我看师妹受了伤，心里着急，就想着煮点药给师妹补补，师兄怎么了？是觉得我煮的药不好吗？”
冥煞没有回答，只是目光落在药碗里，眼底闪过一丝冷意。他刚才就闻到了药里除了普通补药的味道，还夹杂着一丝淡淡的忘忧草汁液的气息 —— 忘忧草能让人记忆模糊，苏轻瑶居然敢在药里加这个，是想让顾语安永远记不起前世的事！
“把药倒了。” 冥煞的声音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
苏轻瑶的脸色瞬间变了，她往后退了一步，护住药碗，声音带着委屈：“师兄，你怎么能这么说？这药我煮了好久，都是为了师妹好，你怎么能让我倒了？”
“我说，倒了。” 冥煞往前走了一步，身上的气息冷得让人心慌，“你在药里加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以后，不用你给语安送任何东西。”
苏轻瑶的脸色彻底白了，她没想到冥煞居然能发现药里的手脚。她咬了咬下唇，眼里泛起了泪光，看起来格外可怜：“师兄，我没有…… 我真的只是想给师妹补身体，你怎么能这么冤枉我？”
冥煞没有再看她，只是伸出手，一把夺过她手里的药碗，转身走到窗边，毫不犹豫地把药倒了出去。褐色的药汁洒在窗外的草地上，很快就被泥土吸收了。
他把空瓷碗递回给苏轻瑶，语气冷得像冰：“拿着你的东西，出去。以后别再靠近语安的房间。”
苏轻瑶看着空瓷碗，又看了看冥煞冰冷的眼神，知道再装委屈也没用。她眼底闪过一丝不甘和怨毒，却很快又掩饰了过去，接过瓷碗，低着头，小声说：“对不起师兄，是我多事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脚步快得像在逃跑。
房间里又恢复了安静。
顾语安看着冥煞的背影，心里暖暖的。她知道，冥煞是在护着她。
冥煞转过身，走到床边，看着她，语气缓和了些：“以后她送的任何东西，都别碰，她没安好心。”
顾语安点了点头，轻声问：“师兄，你早就知道她有问题，对不对？”
冥煞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她不是普通人，是煞灵所化，一首想对你不利。之前没告诉你，是怕你担心。”
顾语安没有再追问，只是看着他，心里的疑惑虽然还有很多，可却不像之前那么害怕了。她知道，冥煞虽然瞒着她很多事，却不会伤害她。
“师兄，我有点累了。” 顾语安轻声说。
“那你好好休息，” 冥煞帮她掖了掖被角，“我就在外面守着，有事喊我。”
顾语安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冥煞坐在床边，看着她熟睡的脸，伸手摸了摸她手背上的凝魂玉。玉面己经恢复了温润，不再映出画面。他的眼底满是愧疚和坚定：“语安，再等等，我一定会保护好你，也会让你记起所有事，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
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月光透过竹窗，洒在两人身上，像是一层温柔的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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